文/七草莓

1.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我趴在课桌上，一边转笔一边想着这个小球到底受多少个力。我觉得我的眉毛都能拧成麻花了，真的恨不得把物理卷子撕成碎片，抬头还看见物理老师笑眯眯的眼睛，对啊，这种题对他是小菜一碟，对我这种物理白痴不知道有多折磨。

瞥见黑板上大大的数字96，距离高考只有九十几天了，说真的，我想放弃了。

转念一想，四天前还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为了他，用这最后的一百天偿还高中所有的知识债。这也是我能够做的唯一能靠近他的办法了。

在成绩的大榜上，真希望我和他的名字的距离能近一点。所以，说的更酷一点就是，为了凌允寒，我张小小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没错，就是赴汤蹈火，认识这么久，为了他，我愿意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

2.凌允寒，我们认识多久了

现在高三了，我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呢？

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的数学补课班，他坐在我前面的前面，下课的时候他上身穿着橙色的短袖，下身穿着米色的短裤拎了瓶红茶笑嘻嘻的走过去坐在那里。老师喊他名字的时候，他一口红茶没喝完就开始回应着老师，仗着他会的题超级多，老师都没法说他什么。

其实我在也没有想到，这个片段被我记了这么久，这么平常的一个片段对我的生活来说会有不一样的意义。当时心里还特别不服气地想，不就会点破题么，这男生拽什么拽啊。

我根本没想过会不会再见到他还是怎么样。

我看过舟舟姐姐写过的那句，以前听长辈说，老了，记性不好了，总觉得这是很遥远的一天。可是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记不清楚呢，那个时候，我连第一次见某人，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这种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我根本不相信我的记忆力会慢慢衰退。

可是似乎我每次注意到的细节都会在我以后的日子里有回响。

在高中开学各自找自己的班级，整个校园乱的像一个蚂蚁的窝，几乎每个班级都站好了的时候，我隔壁班的老师数人的时候发现多出来了一个人，恰巧多出来的是他。我还听见他说，“我不知道我是几班的就站在这了。”“你赶紧去别的班老师那里找你的名字啊，也不知道你心怎么这么大。”可能是人多天又热，老师也显得特别焦躁。

说着，他就来我们班任的名单上找名字，只见他默默的走到了我们班的排尾。真的，那时候就是看他不顺眼，于是疯狂的笑话他。整个班级队伍里都在小声议论着，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后面，他还若无其事的东张西望，脸都没红，要是我，我想我早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我说的如此自然，好像这些事就刚刚发生在前两天，可是仔细想想，凌允寒，我们认识以来的第三年都快结束了。

3.我是真的好讨厌你

刚开学分完座位老师就开始排值日生表，很凑巧的是，我们是同一组值日生，他是组长。

为了提高班级的卫生质量，班任要求值日生组长的工作重点是合理的分配任务和监督组员高效率的完成值日任务。组员必须配合组长的安排，不然就是和老师作对。

呵呵呵，说白了不就是值日组长不用搞卫生，而且说什么是什么。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人人平等，值日工作分工还是很明确的，除了他平时对我值日的要求多了些，整个组的同学都还是比较客气的。

时间才是让人显露原形的神器。几周过去，大家都“原形毕露”。

曾经的高冷女神原来是个萌妹子，开始的绅士原来是个大话痨。

他又开始叫我倒垃圾，叫我拖地，叫我提桶子……

“张小小，赶紧扫地，磨蹭什么呢！你怎么来这么晚啊？”我刚进班级，屁股还没贴凳子，我就听到他的咆哮，感觉像是要吃人。

“我哪里来的晚，一组值日生就我来了好不好，这才几点……你眼睛不好使么……”我一边气愤的放下书包跺着脚去拿扫把准备扫地，一边小声嘀咕着。真是拿他没办法，算了算了，让老师知道了又是唠叨一堆让我头大，本小姐懒得理你。

越是不跟他一般见识他就变本加厉，放学搞卫生留我搞到最后，让我一个人下四楼倒那个长的跟我差不多大的垃圾桶，每节课擦黑板的人差不多都安排我……

就这么折磨了我一学期多，每周都会有一天看见他像要吃人的模样，平时除了他损我几句也没什么别的交集。

在我终于受不了的时候班任终于换了每组的值日组长，我这口气还没松完，一个葫芦没按下去，一个瓢又起来了。

因为他英语成绩好，英语老师让他当了我们这组的组长，负责把每组同学每天课上默写的短文听写的单词批分数，90分以下的同学不合格，要站在走廊里背，直到考合格了为止。

我无数次地想象过他“吃人”的样子，但我却怎么也没想到，在英语上他还难为我。

每次我只要刚刚考了90分，他硬是鸡蛋里挑骨头，给我批到89分。

我在英语上考90分都很不容易了，为什么一定要难为我呢？上过学的谁不知道同学之间批作业“包庇”这种事，别人考了80分他也给批合格。凌允寒，我见过有私心的，我怎么就没见过你这么有私心的啊。

每次考英语我又煎熬又委屈，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时不时就站在走廊趴在窗台上对着英语单词发呆，别的班的同学就算不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我这个人了。

就像我那次去隔壁的隔壁班拿卷子，“同学，那个，麻烦帮我去你们班讲桌上拿下卷子，谢谢啦。”那个女生看了我一眼，“噢噢噢，你就是八班经常在走廊窗边背英语的那个吧。”我还能怎么说，这个锅我也不想背。这么丢人的事，气得我牙都痒痒。

如果那个时候一定要我说出一个最讨厌的人，那凌允寒，你跑不了了。

但是，如果有一次让那个时候重来的机会，我一定告诉自己好好珍惜有你的日子。

4.能遇见你的地方对我来说都是希望

高三的教室真是闷热，暖气供的真足，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进来，平常我都会嫌弃阳光刺眼，而现在却想用手抓住渗进这段日子里的每一寸阳光，好好地保留下来，它大概也会是我那些年来美好的回忆之一了吧。

整个班级的温馨的氛围让我的呼吸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一袋薯片从教室前传到教室后；一件校服刚从一个人身上脱下来便被穿在另一个人身上；同学A侧身给后面的同学B画着函数图像……

只不过分班之后的班级没有他的影子，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眼前的一切温暖得有些不真实，就算再怎么温暖再怎么贪恋，这样的时光还能有多久呢？我看着黑板上一天天变小的数字，有点心慌，也有点期待。

瑶瑶给我递过来一块燕麦巧克力和一个小纸条。她让我下课去陪她买酸奶。

伴着下课铃声我们逆着冷风冲进超市。

我刚走到摆着酸奶货架旁，收银那边一句“那就再拿个棒棒糖吧。”这传到我耳朵里。

我转身用眼睛去寻找那句话的主人，只看到个背影。我撒腿就往超市门口跑。“小小，你干嘛去？你等等……”瑶瑶叫都叫不住我，没错我确实看见他了就跟了上去。

“凌允寒啊凌允寒，你是不是傻啊，大冬天出来连件棉衣都不知道穿，也不怕感冒。”

“大早上的肯定又没吃饭吧，油乎乎的紫菜包饭大早上的吃了也不怕胃不舒服。都多大了还拿着两包方便面，垃圾食品也当早餐，真的是让人无语。”

“诶？头发短了呢，什么时候剪头发了，头发短了看着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

从学校超市到高三教学楼，他和他朋友一路聊天，我一路小碎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他，心里无数的碎碎念。

马上要进教学楼的时候，我刚上台阶，台阶上一层薄冰让我差点没站稳，本能的“咿呀”了一声，他和他朋友回头看到我，我突然有点心虚，毕竟从超市出来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像个跟踪狂。我突然心跳加速，心里又是一阵尴尬。

他大概觉得很平常吧，只是和之前同学的偶遇而已。他又不喜欢我，当然觉得平常了，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半点尴尬的情绪。

因为他很随意的冲我说了一句“大冷天的，穿件薄校服就出来了，也不嫌冷，看你鼻子都冻红了。”

还没等我回话，他就转过去头和他的朋友继续嬉笑着往前走。

也还好他转身就走了，不然我也不知道接一句什么话才合适。

对于他，纵使先前有一万个关于他的碎碎念，真正到了他面前的时候却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不得不说，每次见面，他少不了的就是像之前一样的损我几句。

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怕尴尬，偷偷地关注他，偷偷地跟在他身后。就比如上学和放学的路上，有太多次的遇见都是我躲在他后面的不远处一步一步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如果一定要找出我们肩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他发现了身后的我。

不管是跟在他身后走的路，还是和他一起肩并肩走的路，我到现在都觉得及其珍贵。可能那段时光在我现在看来有些青涩，但那可能是我生命里能够全心全意的为了一个人最奋不顾身的时候了吧。

用默默的关注他的方式见他已经让我足够满足了，就算在人群里，我也一眼能够找到他。因为他在我眼里真的是最亮的移动光源。

就比如，我会在路过他班级的时候很准确的扫一眼他的座位，有时候他在伸懒腰，有时候在睡觉，有时候在跟同学谈天说地，有时候在奋笔疾书，有时候还在吃东西……

就算是每周会有规律的串座，我也能很快的找到他新的座位。

更有意思的是我偶尔去他们班主任家里补习化学的时候，还会通过他们班主任的口述去想象他在那个班级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其实想都不用想，他的成绩那么好，班主任对他也是能有多偏心就有多偏心了。

5.我知道把字写在手上又脏又丑，但那就是我的动力啊

老师抱着一沓数学卷子推门进来的时候，全班沸腾。

“数学成绩这么快就出来了啊。”

“这也太快了吧，我的天，早晚都是要面对的成绩。”

“这次高分多不多啊，感觉这次题有点偏，我都不怎么会做，好慌啊。”

整个班级都炸锅了。

“别着急，这卷子还没批完呢，这些卷子有一部分是没核算分数的。”老师清了清嗓子，顺手把卷子发给前排同学一人一沓，“来，你们把这些卷子的没核算分的帮我算一下，算仔细了啊。”

我停下手里的还没配平的化学方程式，心思全都飞到了数学卷子上。

“佳晴，帮我找下12考场的卷子呗，谢谢啦，你最好啦嘛。”我隔着好几个人小声的跟前排的佳晴撒着娇。

不到两分钟，一沓厚厚的卷子传到我的书桌上，我欣喜也紧张。一张一张的翻过去，看到了我的二卷成绩。对于数学，我也没那么大的期待了。

我安静地放下卷子，突然，“对对对，他也是12考场的啊，我还记得我坐在那个考场的第一排在考语文的时候看着他拿着一罐大旺仔找他自己的座位号呢。他的座位号是多少来着，让我想想，我看着他在墙角的那个位子坐下了，那就是最后一个咯。”

我心里又开始在碎碎念，但手边开始把卷子翻到最后，不用扒开密封条光看卷子上的字迹我就知道是他的卷子了。

我把视线转移到分数上，“我的天，光是数学二卷就比我高了二十分。”我小声嘟囔着，心里却有点慌也有一点失落，这么大的差距让我还怎么有信心去追随他的脚步。

考试都是按成绩排考场的，他是怎么跟我一个考场的呢，那次我打听到的是他忘了涂英语的答题卡，没有选择题的分数。

虽然分数的差距摆在我面前，但还是有些感动。那是他用心写过的卷子啊，好像有关他的一切在我这里都成了珍宝。

原来我们走出那么远了，从分班之后，我想看他一眼都不是回一次头抬一次头就能够做到的事了。

我顺手落笔在他卷子的背面写了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还没来得及写下另一句，卷子就被前桌抢走。

成绩出来的也快，我擦掉了手上被我描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竖式，又随即写上了新的竖式。这个竖式被别人问了很多遍，他们都说一个女孩子的手上怎么一直写着这个东西，又脏又丑的。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大的意义。

这种一直到高考才洗掉的竖式，是什么样的呢，就是计算我的名次减去他的名次的竖式。

6.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能给你这么大动力

英语老师抱着抱着英语参考书站在我书桌旁，看着我整理阅读生词：“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呢，你之前不是不听课的么，上课怎么一句废话都没了，也不吃零食了也不睡觉了。好好保持这样的状态挺好”她在我旁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改变的原因。

在我听到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在英语本上写生词的笔突然停了两秒，抬头冲老师笑了一下继续刚才的英语任务。

一轮一轮的成绩出来，除了物理，每一门成绩好像都在往上涨。

每天晚上拿出我自己画的“百天日历”，用笔小心翼翼又极为庄重的划掉每一天对应的日期，好像这样的仪式感成了对一整天的总结。比起以前，这段奋斗的的日子让自己的生活充实多了。

“张小小，你过来一下。”班主任在讲台上边摆弄电脑边叫着我的名字，看都没看我一眼。每次考完试老师都要对每个人的成绩面对面做总结。

我把刚算出来的结果写在冲刺卷子上，放下笔走上讲台。

“你看啊，我把前几次的成绩也调出来了，我也做了个折线图，你的成绩一直是往上走的趋势”，老师把视线转移从电脑上转移到我的眼睛上，“你看看你之前，有半点学习的欲望吗？你上课聊天吃东西睡觉我不是没看见，走廊打闹、校外上网厕所打架也都少不了你，现在每次注意到你的时候你都是在低头做题，你的成绩上升的很快，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是什么样的动力能让你把那么大的玩心都收回来？”

老师的问题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口就说：“都高三了，我肯定要努力一点啊，考好一点得大学。”

随后想想，对啊，就是为了考个好一点的大学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这其中真正的原因似乎就我一个人非常非常的清楚。

那到底是什么给的我这么大的动力呢，大概就是凌允寒是的眼睛了吧。

我只要一想到他清亮的眼眸，就止不住要变好的欲望啊，毕竟我是那么的一片浑浊。

7.在学校的广播里为他点一首歌

中午急急忙忙吃完午饭打开电脑，点进学校贴吧。我没有水贴吧的习惯，因为我也确实是没时间啊。看了一下贴吧里置顶的帖子，没错了，是那个点歌帖，每天晚自习之前广播里都会放几首吧友点的歌送给他们想送的人。

我在下面跟了一条帖子，按着点歌的格式写好。

我为凌允寒点了一首张韶涵的《看得最远的地方》，祝福语是说。希望他每天都能够快乐，能好好照顾自己，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读书。

但是我在点歌人那一行填了匿名。我还真是没有勇气光明正大的说出为他而努力的话。

有些喜欢可以昭告天下，而有些喜欢只能偷偷的埋藏在心底。

在放这首歌的那天晚自习之前，瑶瑶又塞给我块燕麦巧克力让我陪她取卷子再陪她去厕所。我一直注意听着广播的内容却都没有听到那首歌，他那么爱闹的男孩子，大概也不会听到了吧。有一点失落，也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那天我在电脑前犹豫了很久，最后选了这首歌呢？因为我太喜欢里面的歌词。

“我要去看的最远的地方，和你手舞足蹈聊梦想”、“像从来没有失过望受过伤，还坚持微笑要暖的像太阳”。

高中三年，这是我唯一一次在学校的广播里点歌，只是给自己一个高三冲刺的心理安慰或是更多的动力吧。我明明清楚，像他一样的人，注意去听广播里的歌又能有多大的可能性呢。

我回家习惯的打开QQ刷空间动态，我看见我的访客里又多了几个人，每次都是这样，没有留下足迹。我还真不知道是谁，有点好奇，又觉得反正也不会是他，是谁都无所谓了吧。

好像那段时光中，我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他。

好像那些日子里，我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他。

8.都三年了，你要不要回头看看我

从距高考100天到高考那天就是一晃的事。

北方的六月还算不上炙热，但我去考试的时候连一件外套都没想着带。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外面下着小雨，凉风混着雨点亲吻着我的皮肤，身上宽松的衬衫没能让我感觉到半分暖意。

看着细雨落在地面，我心里却荒唐地想着，是不是我融化在雨里，支离在风里，沉睡在六月里就可以拥抱你。

回到自己的房间喝口水，连水杯上贴着的贴纸都写着他的名字。再一摞一摞的收拾教材，太多的便利贴上写的都是他的名字，偶尔还会看到画在上面的笑脸。

真像老师说的一样，高三这一年要是没点支撑自己的动力还真是很难走下去。这一年，从头到尾他都是我拼了命都想要靠近的温暖，这一年似乎就没那么难了。

从高考完那天到出成绩那天再到查录取结果的那天，这其中的时间又是一晃。

填志愿的时候我很多次在QQ上问他的想法，他只是含含糊糊的告诉我他想去南方，我再多问的时候他就只是转移话题，跟我开着无关痛痒的玩笑，偶尔找机会挖苦我几句。我在我空间的留言板上写下了一句，都三年了，亲爱的你要不要回头看看我。

看着电脑上显示的大学，我赶紧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你去了哪个大学”，他秒回，“离家不算远呢”，后面紧跟着几个大笑的表情。

如果说看到我的录取结果的时候，我在心里仍有块石头没落地的话，那么现在看到他发来的消息的时候，那块石头就重重的落在我的心上砸出了血。

离家不算远的地方，纵使有千万种可能也不会是南方啊。

在他说他想去南方又不肯给我确切的城市的时候，我只能撒大网一样把志愿表填满了南方大学。

那时候我不知道哪来的决心，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赌一次，跟自己赌一次，也堵我们的以后。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心，就是相信我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上天的安排总会宠我一下。

这时候我才相信命运弄人这回事。那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谁不着，三年里所有的细微往事都在我的脑海里蜂拥而至。

拿起手机，我故作轻松的给他发了条消息：“凌允寒，你居然敢骗我，是不是活的不耐烦啦。”我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心想，这么晚了他肯定睡了吧，可能就只有我才辗转难眠了吧。

我放下手机，继续胡思乱想。

“嗡嗡”，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了，他的头像出现在锁屏桌面上。我赶忙解锁，“我说我想去南方是真的。”

我确实有几秒钟的失神，因为我想象着他回复我的语气，应该高傲不耐烦又或者是无语，相反的，我看到他的消息好像看到了屏幕另一面他落寞的表情。

可我还是继续开玩笑说：“哼，接着骗我哦，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又加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刚翻个身做起来靠在床头的公仔上，手机开始震动，他突然打QQ电话过来，我没有半秒钟的思考按了接听键……

如果当时有半秒钟的冷静和思考，如果当时有那么一点点的傲娇，如果当时手误点了挂断……

有那么多的如果，只要其中一种假设成立了，我都不会有后来这么绝望。

绝望和生气是不一样的，生气了可以等气消了之后慢慢解决问题，而绝望是眼前的现实残酷到没有半点希望的火光。

9.我都还没靠近你，我不想我们就到这里

九月，在我到达被录取的大学所在的南方城市的那天凌晨，我拉着行李箱走出火车站，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果不是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么下一瞬间眼睛里的泪水一定会奔涌而来。

一定要我说出那一瞬间的感觉吗？那大概就是，凌允寒，这座城市美得耀眼，唯一让我觉得遗憾的就是你没有在我身边，也不能在我身边。

录取成绩出来那天晚上，他给我打的那个电话好像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通话。

那确实是我最后悔接的一个电话，那个电话是我在追随他的那段路上的终点，也是给我那一整个青春画上了句点。

我真的觉得，不管时间在我身上流转多少年，他在电话里说的话都还是会让我句句灼心。

那晚我在惊讶茫然和慌乱之中接起电话，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却轻的像风。

“我知道你喜欢我。”半夜打来电话的他在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歉意，简简单单的一个陈述句就能让我的脸瞬间滚烫。

我失语，太惊讶于他的直白又害羞于话题的敏感。回过神时，刚想开口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为什么这么直白的讲出来。

电话那边传来一丝轻笑：“其实我差不多是确定你喜欢我，我只想让你亲口承认。看你的沉默我现在真的是百分百的确认了，不用你承认了。”他语气又变得严肃了不少，“你先别说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开始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好像是我先开始喜欢你的，那时候你大概都不知道吧。”

他顿了一下：“对了，其实你在广播里给我点的那首歌我听见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想到你努力的样子多为你开心。”

我的脑袋在他说出我喜欢他的事实的时候就在飞速的旋转，我到底是在哪里露出了“马脚”。

随后我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声音小的像猫咪：“你怎么会喜欢我？”

“这件事说起来也太久了，就是一组值日的时候，一开始本来就是想欺负欺负你，看你脾气软乎乎的好欺负。但是几次值日之后，我看你又傻又笨，考英语单词的时候也不服软，看你身上执着的那股劲，就打心底的喜欢啊。”

“我能稍微感觉到你喜欢我的时候都高三快结束了，我知道你的动力全是我，我不想去打扰那么努力的你。”

说到高三，我马上从那些回忆里回到了现实：“为什么骗我？你当初跟我说的不是要去南方读书吗？”

“因为你在微博上说喜欢南方。还有，因为父母一定要我留在北方，可我还是只填了一个北方学校，其他的志愿跟你一样。别问我怎么知道你的志愿表的，随便找个你身边的朋友就知道了。”

他的话似乎就在我的头顶轰炸着。

高三结束，我觉得终于有了靠近他的底气了，可是走过那段艰难的路之后，我们之间好像又隔着一条银河。

彼此互相喜欢了这么久却找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开始我以为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天经地义，到现在我才明白，两个相互喜欢的人想要在一起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我抽噎着说出了关于他的一点一滴：“你知道吗？高三的这一年，我没在学校打过一次盹；没在上课吃过一次零食讲过一次闲话；每天早上闹钟的备注、写字台上的贴纸、手机锁屏上的文字都是你的名字；校服袖子上的英文是你名字的简拼……你看你给了我多大的动力啊。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只要一想到你的名字我就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精力充沛……”

那个QQ电话打了很久很久，从那个电话里知道我不知道的事。

原来瑶瑶经常给我塞的燕麦巧克力都是他拜托瑶瑶的，是可以补充能量的；

他认真的在我写过字的那张卷子上接了一句“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买草莓味的酸奶却怕惊扰我没给我的时候就自己喝了；

他那次跟我一个考场是故意没涂英语的答题卡；

他为了访问我空间不留足迹充了黄钻；

……

太多的阴差阳错都是命运向我们伸出的大手，我们却没有半点反驳的余地。

我不想就跟他走到这里，却又只能走到这里。

我浑身浸在南方潮湿的空气里，撕开一块燕麦巧克力塞进嘴里，香味冲击着我的味觉，鼻子却酸了一下，眼泪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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