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蓝绿小巨人 祝大家新年快乐哟~
今天是除夕,俗称过年。
2017.1.27.10:24am。
莫名的想到去年这个时候,我正躺在湘雅附一医院三十病室的零二床上无知而又天真的吊着药水看着电视吃着无味的水果。右边是一个阿姨,左边是一个爷爷,都是白血病。当然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们得的是什么病,也不知道在那之后有多少痛苦正在如潮水猛兽般接踵而至。
至今我还为当时的天真而感到可笑。我以为出了院就能康复了,我以为再也不要来医院了,我以为我依然可以和可爱的同学们一起上课参加考试,共度那最后的初中时光……我仍清晰的记得,在那第一次住院的二床上,有多少个夜晚梦到我魂牵梦萦的学校时光,梦到那群可爱的同学们。
第一次,我明白了住院原来是这样的;第一次,我知道了每天九点护士来开始打针,晚上九点电视会关;第一次,我懂得了世界上医院原来是最恐怖的地方;第一次,这样害怕一个地方,这样迫切的想逃离;第一次,知道了化疗是什么;第一次,在一年中听闻那么多人的死讯……这一切的一切,我都难以承受,我都害怕。
至今我还记得第一次做骨穿的时候。那是个冬天的下午,医院的医生快下班了,因为奔波了一天,医生催我们赶快去做检查。那是个走廊尽头的铁门,我走了进去,进了左边一个小房间。在进来之前医生对我说很快的。我按他们的指示趴在了窄窄的床上,直到剧烈的疼痛令我不能自已的颤抖,眼泪一颗接一颗如大雨般流淌,时间如蜗牛爬行般缓慢流逝时,我把头深深的埋进双臂中,第一次对医生产生了怨恨:都是骗人的!全都骗我!出来后我和妈妈紧紧的抱在一起,第一次觉得这个怀抱如此温暖。
从二月份生病到六月份,我先后五次住院出院,做了四次化疗。七月一号进舱,七月二十五号出舱。
舱是个窄窄的无菌地带。里面有床,电视,桌子,输液架。
一开始会打一个强化疗,清髓。因为是半相合,要打的药水特别多,所以仅有的手臂上一个单枪的picc是不够的。就在进去的当天,就在我脖子这里置了一个管。换句话说,不论是picc还是脖子上的管,就是在皮肤下找一根较粗的血管,将软管埋进血管里。我仍记得我当时觉得有一股难以忍受的压力压着我,感觉心脏都好难受,一连几天都不敢动。
每天没日没夜的吊着水,前几天每天半夜三点喊你起来吃药,因为进舱前做了第一次腰穿,头痛异常,只能躺着,坐起来头就很痛还会觉得恶心想吐。
而且爸爸妈妈也不能进去,只能隔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窗看着我,给我打气。然而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要靠自己。要吐了只能自己趴在床边吐在桶子里,不会有人帮你拿着小桶子拍着你的背,也不会有人为你递来漱口的杯子。
到后面输完干细胞骨髓血脐带血,就到了整个人免疫力最低的时候了,口腔溃疡是最常见的,那时候喝水都会难以忍受,更何况是药丸,饭。只能拼劲全力吞下,不顾痛苦的吞下。当然也就只能喝米汤,营养粉了。也许,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样熬过那段艰难岁月的。
出舱我以为我的好日子就要来了,结果却全然不是这样的!不能吃炒菜,不能吃水果,不能吃零食……所有一切想要的都只能是妄想!
这个也算不了什么,更可怕的是我得了很严重的膀胱炎。这是移植后最常见的病发症,起初还只是不停的上厕所,没日没夜在马桶上坐着;到后来,时不时会剧痛,一痛我就哭,无论日夜;最后,开始不停的拉血,好可怕,还会痛。坚持了一阵后,医生说不得不插管了,我很害怕,害怕的不行,但是也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强忍而过。
不过后来我被这管子折磨的快要疯了!因为开始有血块,血块堵在管子里,进去的冲洗液出不来,我感觉我的膀胱快要炸了,好痛好痛,我哭得不顾一切,死死的抓着爸爸的衣服,不停喊着我要拔管,我再也不要插管了……
也许那是我最不愿回忆的,最痛苦的记忆。
今年又到过年的时候了,很开心没有在医院。尽管很多东西不能吃,但也比呆在医院好。我很感谢捐助过我的好心人,没有你们,或许就没有现在的我。没有移植的我,就只能靠着化疗延迟生命,终究逃不过一死。可幸,我在大家的帮助下移植了,尽管不知会不会复发,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艰难险阻等待我,但我想,至少努力过了。
经过这次人生的大风浪,我也明白了生命的可贵,明白了一生最重要的事是什么,明白了一个人该怎样活着。
司马迁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不知道我会如何的死去,但我希望在有限的生命里好好的开心的活着,也许很多人都没有那么伟大。我也只有一个小心愿:只希望做一个简单的健康的普通人。
再次对好心人们祝以最真挚的谢意,新年快乐!
现在是11:25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