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正是仲夏的天气,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气温高的令人犯困——整个将军府也都沉睡了。庭院深深,植了许多花草,倒是给了人些许凉意。苏馠慵懒的斜倚在榻上打盹。突然,一个身着翠绿色衣裙的小丫头推门而入,高兴的说,“小姐小姐,烨公子说要小姐去杏花树下等他,他要带小姐出去玩呢!”
“真的?!”苏馠高兴的起身,笑盈盈的问到,一双大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喜悦与期待。
“嗯,是的,快,小姐,我帮你梳洗一下吧”这个叫碧荷的小丫头达到。
——对于只有七岁的将军之女苏馠来说,最快乐的时光就是跟着舅舅家的小公子慕容烨偷溜出去玩吧。然而毕竟一位是公子一位是小姐,能这样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出去嬉戏的时光实在是少。慕容烨也只是趁着父亲外出办差的当儿来偷偷带这位天真淘气的妹妹出府玩耍。
苏馠穿着最轻薄的桃粉色衫子,将头发随意的绾着,插上一根碧玉簪子,实在是俏皮可爱。她带着碧荷悄悄的从后院出了府,到他们熟悉的约定地点——杏花树下去等慕容烨。
而在那片浓绿中,早已站了一位俊俏的少年郎,十来岁的模样,眉宇间英气逼人,剑眉星目,意气风发,一袭青白色长衫,负手而立。
“烨哥哥,烨哥哥,我来啦!”苏馠蹦蹦跳跳地跑到慕容烨的身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儿地问到“烨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玩啊?”
慕容烨瞧见苏馠这幅模样,不禁扑哧一笑,说“馠儿,你就不能有个小姐的样子啊,看看你,哎”
“哼 那又怎样,你再说我就生气了啊。”苏馠嘟着嘴气呼呼的说。
“好啦好啦,别生气啊,我带你去摸鱼儿可好?”
——溪水清凉,在阳光下闪着光唱着歌儿向远方流去,慕容烨牵着苏馠的手,在溪水里走着。
“馠儿,你和碧荷先去岸上坐着,我来抓鱼烤给你们吃”
“不嘛,我也要抓”
“不行,你要是摔河里了会给母亲挨骂的”
偏偏苏馠就是个爱闹腾的小姑凉,她不服的挣开慕容烨的手,嘟囔到,“我怎么会摔水里嘛,我可是苏馠”话刚说完,脚下就滑了,跌进了水里,苏馠不知所措,呆呆地坐在了水中。
慕容烨这下可慌了神,大步地走到馠儿身边拉起她,急切的问“摔伤了吗?痛不痛?”苏馠睁着还擒着泪水的大眼睛摇了摇头,说“没有,烨哥哥还是快去给我抓鱼吧”说完乖乖回了岸边坐下。
夕阳西下,吃完了烤鱼的苏馠和碧荷让慕容烨又送了回去——当然,是从后院。
苏馠同碧荷悄悄地溜进馠香楼,正准备跨进房门,却见苏夫人一脸焦急的在房里徘徊。
苏馠低着头轻轻叫了声“娘”。
“哎呀,馠儿,你跑哪儿去了,吓死我了”苏夫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裙子又脏又湿,头发凌乱,白白的脸儿也给太阳晒黑了。
“我,我…”
“哎呀,馠儿,你可得有个小姐的样子,成天像个野丫头似的,以后谁要你啊”苏夫人猜自己的女儿定是又和碧荷在府里闹来着,不再追究了。
“有烨公子要啊!”碧荷笑嘻嘻的说。
“还没说你呢!就知道带着小姐疯玩,还不快去打水给小姐梳洗”苏夫人轻声嗔怪到。
月儿从东山升起,星斗灿烂,苏馠躺在榻上,甜甜地睡着了……
二、待我高头大马,许你嫁衣红霞
八年过去,当初眨巴着大眼睛在慕容烨身边打转的那个小丫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清秀温婉。而如今的慕容烨,早已不是当年的温润公子,他经常随父亲征战四方,立下过汗马功劳,很受重用。
此年春天,杏花团团,杏花树下,有佳人独立,一袭青衣,发丝三千,一支金步摇衬得她更是耀眼。远处,慕容烨缓缓走来,玄色的衣衫,腰间系着玉佩,嘴角流露着温雅的笑——在馠儿面前,他从来就不是那个征战沙场的冷血勇士,而是她最亲爱的烨哥哥…
——“馠儿”
“烨哥哥”…两人肩并肩在杏花林间散步,一路有说有笑。突然,慕容烨停下脚步,轻抚着馠儿的脸,说:
“馠儿,嫁与我为妻,可好?我愿护你一世周全!”
…哪想馠儿却突然跑开了——红着脸。
慕容烨征在原地,想生气,却又忍不住笑了。
次日,慕容烨收到了一方手帕,上面绣着“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将拟身嫁与一生休”。
慕容烨笑了,他知道,一直知道,馠儿会是他的!
那年五月阳光灿烂,慕容府和将军府张灯结彩,一路十里红妆。馠儿坐在花轿里,手里捧着象征平安和幸福的苹果,默默祈祷:愿佛祖保佑,愿我和烨哥哥好好的过一辈子。
那晚,花好月圆,洞房花烛,他叫她“馠儿”,她叫他“烨郎”…
三、红尘一梦弹指间
“馠儿,北方战乱,皇上派我和父亲率兵出征”慕容烨紧握着馠儿的手,不舍地说。
“烨郎,不要离开我”
“没事的,就三个月,很快的”
…可是,可是他们大婚也才两个月啊。
慕容烨最终还是离开了,毕竟,儿女情长,在圣旨之下,在江山社稷面前,太过卑微。
两个月过去了,战事仍紧。
那个下午,大雨瓢泼,雷鸣电闪,苏馠坐在屋中,心烦意乱。
管家推门进来了,面色沉重悲伤。他看了看苏馠,不知所措。
“发生什么了?”
“少、少夫人,公子他,殉国了”
——苏馠哭了,泪眼朦胧里,她仿佛看见她的烨郎身受数剑,坠马而亡…
雨停了,杏花树下,却多了一座矮矮的坟墓,苏馠靠着墓碑,就像当年靠在她的烨郎的怀里,她轻轻的说“烨郎,一定要等我,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奈何桥,一起喝孟婆汤,再一起走过来生的路——就像今生这样”
若今生碎如烟花,不为他嫁
来世,你可还愿
铺十里红妆,许我嫁衣红霞、娶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