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怕冷。
在这样一个足够寒冷的深秋,裹着厚重的大衣,脚下踩着嘎吱嘎吱的落叶,那个臭格瑞想要忘记关于嘉德罗斯的事情了。
他明明最惧怕深秋,生怕某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让冷风钻了空子,连同心底那最后一点温暖也被带走。
他企图不去回想,他企图向前迈步。可年少的他没有足够的勇气。
...
格瑞怕冷。这件事只有嘉德罗斯知道。
这个不登大雅之堂的小事情被嘉德罗斯一直铭记在心。似乎关于格瑞的一切,那个大咧咧的金发少年都记得清楚。
也许是很多年前的一个深秋,连同空气都叫嚣着寒冷。年少的格瑞要和父母去另一个城镇采购物品。
在格瑞到达目的地刚刚打开车门的时候,兜里揣着的手机轻声震动了下,那是嘉德罗斯发来的简讯。格瑞还没来得及划开锁屏,父母已经催促着格瑞快些下车。他没有多想,将手机又放回了兜里,砰地关上车门。
等到采购完毕拎着大包小包的格瑞在闲暇之余才想起他还没回复嘉德罗斯,想必那个孤傲的人早已经气炸了。格瑞将大包小包安置到了车后备箱,划开手机屏幕。那是嘉德罗斯发来的位置信息。
点开,在缓冲之余,格瑞突然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以至于他盯着那个不停旋转的圈时呼吸急促。缓冲完毕,标志着嘉德罗斯位置的地图一点点展现在眼前。
红色箭头中央是嘉德罗斯的位置,距离格瑞的位置仅有五百五十二米。
格瑞或许在还未打开之前就意识到了,这并不是一个很短距离的事情,他呼吸急促,是因为他很想去找嘉德罗斯,跑着去。
可年少的他缺少去爱的勇气,即使嘉德罗斯与他已经是一个双箭头的故事。碍于父母,碍于学校,碍于一切,碍于自己骨子里那份冷漠,格瑞,没有勇气去面对嘉德罗斯。
格瑞关闭手机,冷风吹的他手指冰凉。从那时起,他开始讨厌寒冷。
之后他们分开又复合,复合又分开。于是在高三的某天夜晚各自跌跌撞撞,分道扬镳。他们丧失了彼此,互不干扰,装作不曾相识。
...
格瑞来到这个城市已经第二天了,他在深秋季节抵达,打算明年初春的时候再回去。
怕冷的他在毕业时选择了南方的大学,四季温暖,不见冷风和雪花。偶尔有雨,却是那种淡淡的夹杂着潮气的雨。
找到金事先给他预定好的酒店,把行李堆到墙角,检查一下屋里的镜子和门锁,这才疲惫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他刻板,冷漠。也抵不过嘉德罗斯一个笑容的温度。
...
他在寒冷的季节外出旅行,不知不觉就到了嘉德罗斯所在的城市。他站在陌生的城市前,找到了多年以前心脏跳动呼吸急促的感觉。
他穿过拥挤的人行道,脚下踩着飘落的黄叶。高楼与高楼之间的空隙让夕阳钻了空子,刚好照在他前行的路上,渡了一片金光,倒也像极了那人瞳孔的颜色。
寒冷的空气与皮肤摩擦,他现在是素不相识的路人之中的一角。如果他还有机会,他一定会在多年以前的深秋,将那片温暖完整的拥入怀里,再也不放。
路过了很多家店,很多个人;走了许多路,揣在兜里的手也变得冰凉。呼出的冷气飘转着消失,他现在一无所有。
嘉德罗斯还是那个嘉德罗斯,格瑞也还是那个格瑞。他们之间,是时间造成的长距离,格瑞在这条路上,奋力奔跑。
...
格瑞裹紧大衣,趁着阳光还未消失的时候。他突然嘴角上扬,目光再也不会飘忽不定,他找到了黑暗前的最后一丝光亮——温暖的,长久的,属于他的。
他会将他紧紧的拥入怀里,会驱散这些年堆积的寒冷与失落。
格瑞从不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