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再平常不过的文件递过到我手中。“姓名:艾瑞克 性别:男 年龄:7岁 父母死因:父亲战死;母亲过度忧郁而自杀” 又一个悲惨的生命被遣送到这里,这所孤儿院。
雪花如白色的萤火一般漂浮在空中,极寒的空气将一切声音变得清脆而短暂。他金色的头发已被融雪浸湿,一缕缕地,弯曲着垂下来。被艾丽莎搀扶着,他犹豫地步入那扇木门,脸上没有一点光色,甚至失去了孩子的那份天真。就这样,他默默地加入了我们,这个可以说,“处理”无人照顾的孩子的地方。
他似乎很在意父亲,就像还未离巢的鸟一般,渴求父爱又总是在一声喟叹中将那没有结果的思索结束。“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他总将这句话挂在嘴边。“他去出差了,会回来看你的。别急,别急。”艾丽莎轻抚着他的脑袋,这样安慰道。孩子疑惑地皱了皱眉,也没有再过问,或许是已厌烦了这一成不变的回答。
他低着头,独自坐在圆椅上,一个光亮所触及不到的地方。轻微的啜泣声隐约传出。艾丽莎坚持着传统的安慰方法,继续试图以那个谎言来安抚他弱小的心灵。 “听着,他的归来是值得等待的,想想他在远方心里还想着你呢。开心点,他也会如此啦。”
我不忍再让这个欺骗继续下去了。这不值得。拿起那页资料,我走到他们身旁,蹲下来,使我们的双眼齐平。
将那张纸展现在他面前,我指了指“父母死因”的那项,之后起身,去继续我的工作。余光下,能感觉到他那诧异的眼神,原本尖锐,却被迷茫地分散到四周,没有目的,没有思绪。
在那之后,我也没有多想。
翌日,雪花依然飘荡,我拉开把手,迈入那个充满孤独的地方。“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日罢了。”我这样想,已经有很多年了。不经意中我向角落里一瞥,望见一个同艾瑞克差不多大的女孩,她身旁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他们紧握着双手,微笑着,说着一些好像意味深长的话。我能感觉到,他们周围洋溢着一种无形的,充满着幸福的光晕,使得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会被那种人间的温情所打动。也许,这就是父女重逢吧。
恍然,我注意到了些什么。在这个房间中,我并没有见到艾瑞克的身影。弯了弯手指,我指向名单上刚写下的“艾瑞克”字样,示意艾丽莎去寻找他。不知为何,这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和我有关。这种奇怪的压抑袭上心头,我端坐在办公桌上,不敢动弹。
果然,他没有被找到。
再也没有人去为他的失踪而担心了,甚至没有一名警官得知这件事。
在他人看来,这只不过是平凡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工作还得应对,生活还得继续。
在那之后,每次一份冰冷的资料递过来时,我总会为他们的家人写一个故事,一个能让那些孩子开心的故事。
“是时候改变自己了,寒冰并不能制服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