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在墓碑前的一摊香灰旁缭绕;心语,在柳枝下的一张照片里重复。
这里,原本就是早已化作了看不见摸不着的几缕灰烬的身躯,活着的人又非要进行着一场化为灰烬的祭祀。到底在奠祭着谁?城里乡下,紧挨着大理石石碑的或者是一堆泥土的坟头,在这个特殊的时节里,飘忽于天地之间的香火,陡然间勾勒出了诸多的如烟往事,而这些陈年过往揪痛着的又皆是亲人们的那颗酸楚之心。
我不知道怎么来敲打键盘,这么多心酸的文字又该如何落于纸上?您还好吗:父亲。这么多年了,我总习惯于先问候母亲,就连参加一些诗文竞赛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也是母亲。那年夏天于申城,偶然间写了一篇小文叫《我的父亲》,许多朋友说那文字太感人了。其实,我倒没感觉出来,都是些平实的语言罢了。事实上,父亲一直在我的心灵深处,就如父亲的韧性一直贮藏于我的骨子里一般,那就是坚守!
坚守是一种品质,这也是父亲对我说的。现如今,我要问父亲一声:我的节日是不是您的节日?我的呐喊是不是您的呐喊?我的孝心您收到了没有?
我是个不轻易流泪的女子。我总认为,滴落在饥饿饱暖面颊上的泪,那不算是泪。如果觉得生活艰难了,那就让泪流淌一会儿吧,擦干了也无济于事的;滴落于心坎上的泪,那才叫泪,就让它肆意地潮湿,并让它与这个姹紫嫣红的春天、与这片嫩绿喜人的草儿一起生根发芽吧。
昨天,好似一个张扬的初夏要来临的模样, 一下子就让人透不过气来了。
原本响晴的天空,偏偏在夕阳的余晖里刮起了微风,而整个夜里,呼啦啦的风声就不曾停息过。晨曦,当我拉开窗帘的时候,屋外,早已落下了淅淅沥沥的雨来。就如送父亲远走的那年冬天,那小雨刺骨而冰凉,以至于让上班的先生是穿上背心刚出门后又折回来换上羊毛衫,中午回家还叫我别忘了下午出去的时候穿上小棉袄。此时,我坐在桌前思忖:今天就是清明了,难道天亦有情?要不,每年的清明前后,几乎不是风就是雨的。倘若不是如此,历代文人恐怕也写不出那么多感人的诗句来吧!这一哀思也不会在这一天显得如此的沉重,而这一沉重的悼念仪式更不会世世代代相传至今的!
年年清明,今又清明。有时候我在想,到底是谁在过清明?清明里,又是谁在思念谁?所有人的心头,都会飘起纸灰;所有的思念都会在焚烧的香头上闪现,最终在泪花与雨珠的别情中模糊成烟。
春来了,朋友们皆奔向踏春的季节而去;思念,却在悄无声息里款款而来。随小草钻出地面,随空气凝结成肃穆。窗外,风还在一个劲地摇曳着树,而内心只剩下寂寞。
手抚摸着盆里的小花,有开的有还没开的,它们皆都泪眼婆娑地从花骨朵之中生出了几许的念叨:远去的亲人,风雨里你们可安好?
记忆里那一刹那的跪拜,是谁?又为了谁?忆起又不得不放下。让几滴小雨从“牧童遥指的杏花村”赶来,最终飘落于那一根根柳条和一束束鲜花上,汇成了柳与花的泪在滴落……
清明,到底是谁的清明?我弄不清楚了。一句句低语,一声声祷告,一行行泪珠,在花草间呢喃,在风雨里飘飞,在天地间传情。
清明了,大地也早已回春,尽管有那么一点点的风声鹤唳,雨丝缠绵,春还是景明的,风还是和丽的。这一季的盎然,这一季的明媚,谁又怎能抹杀!【图片/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