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AU

*CP：XB，AL，PU

*OOC和BUG都是我的

暗夜魔影【下】

00

这个世界最坏罪名，叫太易动情。

——《无人之境》

01

方博一个箭步冲上去，看到的那一幕让他永生难忘。

他终于明白了周雨为什么不让樊振东进房间。

一具尸体仰卧在床上，已经完全看不清面容，颈部以上血肉模糊。只有散落在脑后的长发，昭示着这就是女死者刘茵。

但是从脸部两侧开始，她的面容已经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鲜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杂糅在一起的组织。血肉模糊中，甚至无法分辨哪一部分是鼻子，哪一部分是嘴巴，只能依稀在眼眶的位置中辨认出已经爆裂的眼球。而躺在床边的小女孩江楠的尸体也是如此，乍一眼看过去，简直就像两个失去了面孔的人。

马龙从方博旁边挤过去，用戴着手套的手碰了碰那一大片面部组织，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这是皮下组织，这是脂肪，那这白色的是……天哪，连脑组织都碎了……”

“这是怎么形成的？”站在他们身后的许昕问道。方博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本应该先一步提出这个问题的。

“我看看。”马龙低头，用止血钳试着把那些组织拼回到一块，一边思考着，“是砍器，很锋利，长度……我知道了，应该就是普通的菜刀。”

“菜刀？”方博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都哑得不成样子，“菜刀怎么会把人砍成这样？”

“这不止砍了一次，”马龙道，“这是多次砍击形成的伤口，相当于把人脸剁碎了。”

“我去，这是有多大仇？”刚刚走过来的张继科听到马龙这句话，皱了下眉头，“别说了，好恶心。”

“可能不是有仇，我见过类似案例，说不定是个精神病患者。”马龙道。

周雨这时候也跟了过来，他只看了尸体一眼，就把头转了过去，嘴唇微微发颤。那一刻其他五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之前在车上的那次对话。

“……我爷爷是被杀死的。当时他的脸，被乱刀砍烂了，如果不是我们家人这种朝夕相处的，根本认不出来是谁。”

樊振东自周雨走近之后就一直看着他，方博敏锐地在他的目光里捕捉到了一丝愧疚。然而周雨一次都没有转过头去跟樊振东的目光相碰。

完了完了，小胖这是真把人家惹生气了。方博暗自想道。

马龙用担忧的眼神看了看樊振东和周雨，然后开口道：“呃……我觉得我们得把尸体抬走，这基本上不用进行尸表检验了。”

“师兄，你等一下。”许昕道，“我先问问他们有没有采集证据，如果没有就等下再搬尸体，免得破坏了现场。”

“呃，我们已经采集了尸体的指纹，并且在现场发现了五六枚有价值的指纹，”A市痕检科的科长韩雅乐道。

“这里的灯，是你们开的吗？”许昕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韩雅乐摇摇头：“不是，我们来的时候这个灯就是亮着的。”

“那报案人呢？是不是她开的？”

“肯定不是，”韩雅乐道，“她连客厅都没有进入就报了警，而且我们在开关上刷出的指纹和男死者江祺原的指纹一致。”

“明白了。”许昕喃喃道，“这也许就能解释为什么江祺原会死在客厅，而刘茵和江楠死在卧室。”

“怎么说？”方博问。

许昕却没回答他的问题，摆摆手：“现在看来现场也没什么好查的，咱们找找别的线索，让他们把尸体搬回去进一步尸检吧。”

两人踱到厨房，方博才豁然开朗，他们同时冲上去查看那个刀具座。

“看来我们的想法又不谋而合了。”许昕呲着牙笑道，方博白了他一眼：“正经点。”

不出所料地，那个刀具座上少了一把菜刀。许昕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出门叫住马龙：“师兄，杀死男死者的凶器是菜刀吗？”

马龙迷惑地摇摇头：“不是，是屠夫用的普通的切肉刀。”

许昕又跑回厨房，问方博：“你听见了吧？”

方博点头：“可是这里并没有少切肉刀。”

“不对，是这里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切肉刀！”许昕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一个工薪家庭，又不是卖猪肉的，怎么会有切肉刀？”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方博道，“凶手可能从自己家里拿了一把刀，但是不知怎的，到了现场他杀了男死者后，又去厨房换了一把刀。”

“我们再去客厅看看！”许昕道。

许昕和方博蹲在地上，周雨站在一旁，三人中间赫然躺着一把卷了刃的刀。

“我觉得，这是凶手在砍击男死者时，砍到了骨头而形成的，”周雨道，“可见这把刀已经用了不少年头了。不过凶手居然不把刀带走，这就有点难以想象了。”

“是啊，”方博道，“这个凶手可能很慌乱，也可能是脑子抽了。”

“我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许昕幽幽地说，“我突然想起来，‘红衣主教’那个案子，我们确定了凶器吗？”

方博张大了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周雨回答了。

“他们已经确定了啊！没有告诉你们吗？”

“什么？”许昕和方博同时叫道。许昕侧过头去玩味地看一眼方博，后者则是脸颊微红。

周雨选择性地无视了两人的表情，继续说道：“他们上上次专案组会议的时候就确定了，那次好像你们没去。”

“那凶器是？”方博问。

周雨犹豫了一下，道：“解剖刀。”

02

“把解剖刀递给我。”

尸检正在进行中，马龙对着站在解剖台另一边的樊振东说道。

“啊？哦。”樊振东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在消毒池里抽出一把解剖刀，刀柄朝前递给了马龙。

“想什么呢？解剖可是不能走神的。”马龙瞥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樊振东实话实说，“下次不会了。”

马龙轻轻叹了一口气，擦了擦刀柄上沾的消毒液，打开了死者的颅腔：“你今天和小雨吵架时候，说的那些话真的很……不好。”

“为什么啊？”樊振东自知理亏，但还是梗着脖子嘴硬，“我就是觉得他管得太多了，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还不行了吗？”

“对，就是你这种说话的语气，真的很不好，”马龙摇摇头，“你知道这样让人听起来会觉得你像个自大狂吗？有点……呃……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樊振东捏着解剖刀，垂着头沉默不语。

马龙见他脸色有点不太好，便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两人一言不发地完成了解剖。死因很简单，江祺原是被人用切肉刀一类的锐器多次砍击，失血过多死亡；刘茵和江楠都是被人用菜刀砍击面部，颅脑损伤而死。

“所以，你认为‘红衣主教’那个案子可能是行内人干的？”

许昕和方博完成了现场勘查之后，周雨和张继科去查监控了，于是两人拎着箱子从楼梯下来，方博这样问许昕。

许昕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说吧……我觉得，能用解剖刀的，再加上对人体这么熟悉，一定是医生一类的人。是不是法医，倒是个问题。”

“肯定是个医学生吧，”方博道，“还有，他每次作案都穿着显眼的红色冲锋衣，并且手段残忍，是为了挑衅警方，那么他可能就是与警察有过节什么的。”

走在前面的许昕突然停下了脚步，楼道很窄，方博一个趔趄，险些没撞到许昕身上，或者栽个大跟头。他怒道：“你下次停下来能不能说一声啊？”

许昕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问题了，一直没来得及问你。”

“什么啊？”方博好奇道。

许昕转过身来，他的声音低下去，仔细听听居然还带着点委屈：“当时，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跑了？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方博噎住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总不能告诉许昕……当年他离开的真正原因吧。

他只好挑了个容易回答的问题：“没有，我没有讨厌你。”

许昕的神情好像明朗起来，他说：“那你现在，还是，单身？或者，你已经有其他的心上人了？”

方博盯着许昕的那双大男孩一样的、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觉得他的目光根本就无法移开。其实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他在自欺欺人，骗自己说许昕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骗自己说他还会找到其他的、合适的人。

“没有，我还是单身。”方博低声回答。

然后他看到许昕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他倾身过来，一只手蒙住了方博的眼睛，遮住了许昕身后透过窗玻璃洒进来的午后的阳光。许昕的另外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后颈，他的唇贴了上来。

方博在那一瞬间好像尝到了一点，被许昕遮住的明媚阳光的味道。

“我们经过排查已经确定，凶手是一名男子，身高大概1.76米，可能当过屠夫或者类似职业，精神状况不稳定，家就住在附近。”韩雅乐说完之后就坐了下去，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

周雨发觉自己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或许是空气真的很干燥，或许是阳光太过燥热，他浑身上下都觉得十分不舒服。警服衬衫的布料是贴身的，此刻也显得极其不合身。

他喝了口水，塑料杯里透明的液体已经见了底。会议桌的尽头，某个侦查员——叫什么来着——正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什么，周雨懒得去听。张继科坐在他旁边，低着头，他人看来好像是在思考，其实周雨知道，张继科睡得那是真沉。

马龙坐在张继科右边，一向耐心的他此刻脸上也露出了点不耐烦，手上的中性笔轻轻敲着桌面。方博在周雨斜对面，一副放空的样子，发愣地盯着前面。许昕倒是在认真地听，只是脸上的表情流露出了他的想法，他很不悦。

没错，他们几个人都十分不悦。

张继科突然惊醒了，揉揉眼睛低声问马龙：“他还没说完？”马龙摇头，张继科小小地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继续睡。

为什么他们这么不耐烦？原因是，这个侦查员——实在是他妈的太啰嗦了！

周雨搞不太懂为什么明明一句话就能说完的事情，他非要展开来阐述，从头至尾给你重新梳理一遍，偏偏用词又文雅得吓人，周雨觉得这简直比他一个星期没洗的头发还要油腻。

“……我们同意……看法……并不是万分肯定……所谓的凶器……刀具分好几种……”

周雨瞥见马龙终于也忍不了了，开始和许昕在笔记本上玩井字格——或者怎么说，就是那个一个人画圈一个人打叉的游戏，真是无聊到家了。

还有樊振东。天哪，樊振东更加无聊，他居然在抠手指头，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流血的吗——

周雨猛然顿住了自己的想法，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向桌子另一端喋喋不休的侦查员脸上。

会议还在继续，虽然目前他们没有得知——哪怕是一条有价值的线索。

03

“他妈的，总算结束了！”

走出专案组会议室，张继科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对着空气痛快地骂了一句。

“诶，人家还没走呢。”马龙跟在他身后，脸上挂着轻松的笑，“虽然我也很想骂人。”

“我真想知道这种人是怎么选进来的。”周雨摇摇头，“真该拖到省厅去训练一个月，再这么说话就罚他跑万。”

“关键是你看那群人还听得津津有味的！”方博一脸见到了智障的神情，“居然没人出来反驳！这个人背景这么强大吗？他爸爸是局长吗？”

“现在这个社会风气，谁知道呢。”许昕摇头，脸上重新挂上笑容，“不过我看他们这意思，好像是不用我们帮忙了，他们自己可以搞定。”

“什么？他还说了这句？”樊振东问。

许昕点头：“是啊，看来这个人还挺有自信的。管他呢，侦查方向我们已经给了，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排查了。”

“也就是说，我们终于能休息几天了？”马龙喃喃道，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张继科嘿嘿一笑：“酷毙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吃午饭去，我请客！然后回宾馆，我要好好睡一觉，好几天没休息了。”

周雨看看张继科，又看看马龙，幽幽地说：“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去，你们这群人真贼啊。”

火锅店里，张继科板着脸，看着五个把菜单传来传去的人：“我一说我请，你们就吃火锅，之前在D市我可是吃了几天的大排档呢。”

“要犒劳犒劳自己嘛，”许昕嘿嘿笑着，“可真是累坏我了，各个现场跑来跑去的。”

“是啊，”马龙头也不抬地说，“要什么锅底？”

“鸳鸯的吧。”周雨和樊振东同时说，然后发现四个人都盯着他们。

周雨没吱声，樊振东咳了一声：“我这几天嗓子疼，不能吃辣。”

“那就鸳鸯的吧。”方博道，“正好我最近嗓子也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许昕转过脸盯着他，“那你还吃什么火锅？”

方博做了个鄙视的表情：“靠，你可不要阻挡我，我已经控制不住胃里的洪荒之力了。”

“那我们要一个鸳鸯锅，”马龙道，“其他的你们自己在菜单上打钩。”

张继科一脸认命的表情：“得，各位大爷随意点，反正我有钱。”

“你不觉得你这句话才欠打吗？”周雨翻了个白眼，“龙队管管这条疯狗。”

“嘿，周雨你这小兔崽子，翻脸不认哥了是吧，”张继科故意板起脸，“再吵吵，等下就你结账哈。”

周雨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行行行，欺负我工资没发是吧。”

待五人都点好了，马龙招手叫服务员过来。那两个服务员里有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过来看见一溜的制服，脸有点红，悄悄问坐在桌子最边上低头玩手机的周雨：“请问，你们当警察还要考核颜值的吗？”

周雨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那女生慌忙红着脸跑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接着点餐！我什么都没说！”

“……哪跟哪啊。”周雨摇摇头，嘀咕了一句。

“行了行了，把手机收起来，开吃了啊。”

过了一会菜端了上来，六人一片欢腾，张继科一边把丸子从锅里捞出来，一边说。

许昕夹了个鱼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张继科开玩笑地说：“怎么？你不想吃啊？那咱们把鱼丸都吃掉吧。”

“滚。”许昕做了个鄙视的手势，“我就是在想，我总觉得我们这个案子还漏了点什么。”

“哪个案子？”马龙问，一边捞了个牛肉丸给张继科。

“就是这个别墅灭门案，”许昕道，“韩科长为什么会推断是个精神病人作案？”

“哦，这是我告诉他的，”马龙道，“三名死者身上都有很多不必要的损伤，所以我推断这个凶手的精神状况不稳定。谁要鱼丸？”

“现在可以把肉下锅了吧？”樊振东一脸期待的表情，又说，“而且，我们推断的死亡时间是在半夜。半夜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只有徒步，而拎着把刀走远路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他家一定住在附近。”

“有道理，”方博点着头，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诶，话说你们法医不是不喜欢吃动物内脏吗？怎么你们俩好像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为啥要介意啊？”樊振东满头问号，“尸检用的是神经系统，吃饭用的是消化系统啊，都不耽误。”

“得，你这还是自动挡的。”方博噗嗤一下笑开了。

“我去！”周雨突然怒吼道，五个人都吓了一跳。

“咋了？”“发生什么了这么激动？”

周雨摇摇头：“给我张餐巾纸。你们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个牛肉丸是会喷汤出来的？溅了我一身啊。”

樊振东把抽纸递了过去，许昕笑道：“你是没吃过火锅吗？还是没点过牛肉丸？这里的撒尿牛丸是招牌菜啊。”

“诶，我们好像还没重建现场呢。”张继科把一盘羊肉倒进锅里，道。

“是啊，都有点不习惯了，”许昕道，“要不我先来？”

张继科做了个“您请”的手势，然后趁旁边的马龙没注意从他碗里夹走了一块肉。

许昕清了清嗓子：“凶手半夜在街上游荡，然后发现死者家里阳台没有防盗窗，且非常容易攀爬，所以他就爬了上去。这时候江祺原听见了声响，于是开了灯出去查看，然后被凶手砍倒。在这个过程中，凶手的刀卷了刃，于是他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到卧室杀死了两人，然后从原路离开。”

他环视一下周围：“有人要补充什么吗？”

“有，”周雨道，“凶手从原路离开，为什么没有留下足迹？还有，他杀了人就走，那从里面反锁的卧室门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是活人？”

——TBC

上一期谜题提示：

注意那两个走出审讯室的警察。

本期谜题：

雨哥在故事最后问的那几个问题即是谜题。下一期公布这一期和上一期的答案。

（搞得好像推理游戏似的2333）

下集预告：

红衣主教再现……

勘察一组千里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