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在美国生活,没上学也没上班,可以说是真正的无所事事,放空自己。每天逛街买买东西,做饭做点家务,聊天看看小说,偶尔和朋友钓鱼或者去教堂。
每天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我经常盯着窗外长在草坪上的那棵海棠树发呆,草坪碧绿,上面开满星星点点的蒲公英,海棠树的花从春天开到夏天,很奇怪。
偶尔一两个黑人从窗口走过去,心里怕怕的。没有原因地就是不敢跟黑人太接近,其实他们有的也很友好。在美国的小地方,陌生人之间都很友好,认识不认识的,在路上碰到都会打招呼。但也仅限于打招呼,如果太热情的,八成是传教的。
而冯红莲就是传教的,我就是那样在门口的草坪上碰到的她。听名字像个中国人吧,其实是个地道的美国白人,五六十岁的一位女士。
他们效仿耶稣,能说多国语言,她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在一起,跟我说中文,送我一本绘图本的圣经,说可以到家里教我学圣经故事。
我正无聊得紧,正想接触接触本地人,自然是欢迎的,于是约了时间到家里来上课。
她第一次来就说她姓冯,她能说中文但是说得很慢,我英文倒是说得不慢,但是外国人很难明白,我发音不好,并且爱乱用词。我们对话,都是她说中文,我说英文。都想努力提高自己。
至今她的英文名字我已经忘记了,有一次,她跟我说她起了一个中文名字,叫冯开花,并问我那个名字怎么样,我跟她说中国很少用动词做名字,开花比较少用,于是她说她想用我的名字,叫冯红莲。
我想跟她说我这名字往好了说是古典,往差了说很俗,其实有点过时,但想想我这蹩脚的英文和她的中文水平,便什么都没说,点头同意她用我的名字,反正我们也不在一个圈子活动,重复也没关系。
不过倒是跟她鬼扯了一通莲花在佛教里面的重大意义,什么九品莲花生彼岸,什么莲花生大师,什么白色代表生红色代表死一类的。我倒是非常流利地说了一大通,她听完一个字一个字地跟我说:“你说的,我没有明白。”
就知道,好多不确定的词我都瞎说一通,能听明白才怪。
她教我半本圣经后,天气变冷,草坪不再绿了。我准备回国了,告诉她我的归期,然后结束了课程。在我心里,觉得再也不会见到了。她却还专程登门送我一件礼物,打开是件T恤,我是诧异的,没有想到还会再见面,似乎已经把这个人从记忆里删除了。而她也诧异,大概没有想到我看起来似乎没有一点留恋。
大概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懂得去珍惜什么吧。
总是习惯了将自己重重地包裹在铠甲之下,将真实的自己深深地隐匿起来。我们就像那一群浑身长满了刺的豪猪,为了御寒,挤在一起,为了自保,维持距离。然后,太善于维持距离,错过了很多可以交流的人。
无戒365挑战营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