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阳送暖,万物复苏,沉寂了一冬的世界异常活跃起来,百木争荣,百花竞放,百鸟争鸣,百兽出洞,百川竞流……
郊外的桑田已经是一片茂盛之景,在阳光下闪耀着柔美的光泽。黄莺在桑叶间争相啼鸣,嘤嘤成韵,带着难以言喻的灵动之气。浓密的桑叶摇落一树斑驳,一只悠闲的黄莺鸟儿被惊起,又停在不远处的树梢上向桑林摇动处窥望,浓叶丛中一位美丽的采桑女子挎着半篮的桑叶。香汗浸湿了前额的细发,她拿出手帕轻轻地擦去汗珠,倚在一颗桑树边休息。
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少女来到桑林边,期待能看一眼日思夜想的青衣少年。骑马的人早已远去,少女只看到马蹄踏起的尘土在空气中腾起。
少女又想到那天,夕阳西下,她采桑回家,疲惫不堪,那位公子在夕阳的光辉下踏马而来,剑眉俊目,英气逼人。少女迎上他的目光,又转过脸去,待少年走远,少女又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发呆。就这样,少女躲在密密麻麻的桑林中,多次看着少年骑马而过,目送他远去。那位青衣郎恐怕不知有一位少女暗恋着自己。
空气中的尘土静静地回到地上,仿佛在等待下的腾飞。少女也在期待下一次尘土飞扬起时,能够得见翩翩少年郎。
正发呆间,一匹受伤的马飞一般驰过,它经过的地方,开出了殷红的“花”,少女心有所惊赶忙跑向桑林,途中撞到了一个少年,青色的衣衫,血迹斑斑,满头鲜血。少年倒在地上,痛苦的叫了一声,少女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惊恐大叫,受伤的少年挣扎着起来,使出最后的力气捂住少女的嘴唇,他体力不支,头靠在少女的肩上,在她耳边微弱地说:“噤声……噤声……”
有一位素不相识的少年郎这样靠近自己,少女又惊又羞,不得不点头答应。少年心有所安,昏死过去。
少女惊慌之中找附近的乡人求助,乡人们一起将少年送到村中的郎中家。少女回家后,回想之前的一幕,少女深觉受伤的少年郎有些眼熟,但是满脸鲜血又不敢确定。她心中焦灼,想去看受伤的少年,却又不能太过明显,惹人讥笑。
这时母亲让兄长去郎中家里拿药,祖母最近身体不适,需要中药调理。少女抢先道:“兄长院中劈柴,还是我去吧。”未待母亲多言,即动身一口气跑到郎中家,郎中家有村里的几位管事,他们正在商量怎么处理青衣少年,看到少女到来,纷纷望向她,沉默不言,不过少女隐约听到送官之类的言论。少女说明来意,郎中简单问了少女祖母身体恢复情况,配了几位药,交与少女。一者问诊的过程有点长,二者他们认为讨论的内容没必要忌讳少女,村里的几位管事又讨论起青衣少年的事。少女了解到,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少年将被交给官差,她不知道这个决定对少年时是否有利,同时她又想看看这位少年郎是不是心中爱慕之人。
郎中把药开好了,交给少女。少女只好接过药离开,村中的管事已经去找官差了。少女思索着,慢慢地走向大门,郎中的几个幼子在院中戏,一个孩子跌倒在地,哇哇哇大哭起来。少女借故去扶哭喊的孩子,作出要惩罚其他孩子的样子,那几个幼子四散奔逃,有一个孩子跑向了为病人准备的房间,少女借机跑过去,也不管孩子了,直直地望向床上的人。少年郎已经得到了清洗,苍白的脸,眉头紧锁,病痛仍在折磨着他。少女认出了她日夜思念的少年郎,虽然对方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但是两个人竟有了交集。
她摇醒少年郎,少年警觉地睁开双眼,她告诉少年村里人已经去找官差了,如果于他有碍,请他快速逃离。少女讲完这句话就跑出去了,她一口气跑了了好远,停下来发现自己哭了,祖母的药却没有带。她不得不折返回来,回来时她看到了郎中慌慌忙忙地找她去找村中的管事者,少年郎不见了。她松了一口气,慢慢踱步到管事家中找人。
少年郎从此音讯全无,桑林的桑葚结出了紫色的果实,少女尝了一口,酸的,哭了。
几个月后,都城便传来宫变的事情,大夫石蜡因不满州吁杀兄卫桓公篡位且穷兵黩武,暗和卫使右宰丑杀州吁,从邢国迎回公子晋,并立其为新王。其中青年将军公子尚战功卓越,
因他经常着一身青衣,被唤作青衣将军,又因为他英气的长相,他的画像迅速在全国流传,得到无数人的喜爱。他的父亲被州吁所杀,他立志为父报仇,经常往返于卫国与邢国之间,为石蜡与公子晋传递信息,曾几次面临身死,所幸死里逃生。新王大喜,把公主嫁给他。少女看到画像喜极而泣,不久又听到他要做驸马的消息,心都冷了。
又一个春日载阳,少女采桑而归。身后马蹄声起,马儿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她疑惑回头,眼前分明是翩翩青衣少年郎,英气更胜从前,但是他娶了别人。
“妾已作他人妇。”
“没关系,吾已作他人夫。”
“既已为人夫,何故招人妇?”
“吾爱他人妇。”
“无耻,吾家夫君待吾归。”
“吾能助君王夺王位,也能为己夺人妇。”
“啊……放吾下马……你无耻。”
“吾已拒婚,现在仅为一介布衣。汝可愿嫁我?”
“……”
“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愿意愿意愿意……”
“不行,汝已作他人妇。”
“无夫君,因听汝婚配,故生怨言相骗。”
“哈哈哈……”
“汝故意为之。”
“疼……妻,饶了夫君吧。”
……
三年后,一处农家小院,院中养着鸡鸭,有花有草,还有一棵大枣树,树上结满了青枣。
“父亲,枣子何时能吃?”
“舅舅之家枣已熟。”
“骗人,舅舅家的枣子也是绿的。”
“舅舅把它们藏起来了,吾送汝去舅家,至晚,可得枣。”
“我要去。”
“如此甚好。”
晚上,农家小院里传来了女性的斥责声:“吾儿何在?”
“舅家吃枣。”
“汝诓之。”
“然也。”
“……”
一会儿,这两夫妻搬来凉席,躺在院中看星星。(以下用白话文,文言文实在用不来了。)
“夫君,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你躲桑林丛中,目光灼灼似贼地偷窥我的时候。”
“哈哈哈”,人妻略有尴尬,“我还以为藏得挺好。”
“其实是那次初见,你就让我爱怜,那是我家被灭门后,我第一次有一种温暖的感觉。那次我被州吁的密使追杀,我跑到那片桑林,就是想在临死前去见你一面。你救了我,我不仅仅为仇恨活着,更为了你活着。”
“夫君,呜呜呜……”
晚上,舅舅家。
“舅舅,我要和你睡。”
“好好,和舅舅睡。”
“舅舅,我想尿尿。”
“走,舅舅带你。”
“舅舅、舅舅,我饿了。”
“大晚上的,没吃的,明天让舅妈给你做好吃的。”
“舅舅,饿。”
“你小子在家也这样吗?晚上不消停。”
“舅舅小气,不给我吃枣。”
“枣还没熟。”
“骗人,父亲说被你藏起来了。”
“……”
某位舅舅一夜未睡,第二天把家里得孩子叫起来,为他们收拾好衣物,连同小外甥,全都送到了妹妹家中。
“姑父,教我们学武吧。父亲说你当年被称为‘青衣将军’,厉害着呢!祖父祖母也交代我们好好学,将来在他们两位老人家面前露几手呢。”
“父亲,你骗人,舅舅家的枣没熟。”
“……”某人跟崩溃,郁闷的喝了半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