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武无第二,文无第一。”写作这回事,可以分得出等级高下吗?我们凭常识判断,写作还是分高下的;否则,就不会有“唐宋八大家”“四大名著”“郭鲁曹巴老茅”的说法了。“分类是科学研究的第一步。”今天,我就尝试下对写作者的等级做下分类。
要对写作者的写作水平高下进行分类,必须要有一套得到认可的评价体系。其实,世界上早就有一套针对专业人士的评价体系。这个体系是由苏联著名物理学家叫列夫·达维多维奇·朗道发明的。
学文科的童鞋可能不知道朗道这个人,但学理科的童鞋大多数都知道他。朗道(1908-1968),苏联犹太人,号称“世界上最后一个全能的物理学家”。他4岁就能阅读书籍,被誉为“神童”;7岁学完了中学数学课程,12岁时就已经学会微分,13岁时学会了积分,可以说“数学思维几乎成了他的本能”。他13岁中学毕业,16岁毕业于巴库大学,19岁毕业于列宁格勒大学。
然而,朗道却被认为是“生不逢时的全能物理学家”。原因是朗道晚生了二十年。我们知道,量子力学是现代物理学的基础。早在20世纪30年代,量子力学就由海森堡、薛定谔、索末菲和狄拉克等人建立,朗道因为比他们小几岁,所以没能赶上这次物理学史上关键的淘金行动。如果朗道早生二十年,赶上20世纪初相对论、量子理论的草创阶段,以他的才情学识和对人类知识的贡献,应该可以跻身于爱因斯坦、玻尔这样的世界级大师之列。
朗道一生有三个贡献。首先,作为一个科学家,他发明了“朗道变换”,因此获得了1962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其次,作为一个教育者,他建立了一个被称为“朗道位垒”的理论物理进阶练习。这是一系列越来越难的、类似于通关游戏的物理学练习题,一个学习理论物理的人可以看看自己能攻克多少朗道位垒,就知道自己的水平。最后,他提出了一种按照水平和贡献划分物理学家的方法,被称为物理学家的等级。
按照朗道的理论,物理学家可以分为五个等级,第一级最高,第五级最低。每一级之间能力和贡献相差10倍。在第一级中,朗道列出了当时十几个世界级的大师,包括玻尔、狄拉克等人。在第二级中,全世界也只有几十位。朗道只把自己列入了2.5级,在获得诺贝尔奖之后,将自己提升到了1.5级。在所有的物理学家中,朗道给出了一个零级的大师,就是爱因斯坦。朗道等级的核心思想是,人和人的差距、能力和能力的差距,是数量级的差别,而不是通常人们想象中的差一点点。
仿照朗道的方法,我也将写作者的能力分成5个等级,分类原则大致如下图所示:
以职场写作为例,一个人从学校毕业后,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能够熟练应用逻辑思维和写作技能去解决问题,独立完成所分配的工作,而不需要他人指导,就算是一个合格的第五级写作者了。具体一点说,比如这个人在公司上班,老板让他给客户做一个方案。他(她)知道在公司内找谁去要数据,如何获得并确定客户需求,如何查找所需资料,并且能够根据客户需求写出有竞争力的方案。如果做不到,就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写作者。
在写作者中,有一些人被称为“网络写手”,他们的工作被称为“码字”,意思是说,他们的写作主要用手,而不是用心。这可能是对天天简单重复低层次写作的一个形象的写照。在今天这个高等教育普及化的时代,上述对一个第五级写作者的要求,任何一个专业的大学毕业生,只要自己用心,也往这个方向努力,就不难达到。如果达不到这个层次,不能算是合格的写作者。
对于第四级的写作者,就需要有组织领导能力和把大课题化解为具体问题的能力。比如,公司需要如何完成一项关于新产品用户满意度的市场调查报告。负责人要懂得根据调查目的设计可行的问卷,清楚通过什么渠道发放和回收问卷,调查的新产品用户群体包括哪些,由谁来实施调查,如何保证调查的信度和效度。调查问卷回收以后,如何录入数据、分析数据。最后,根据调查目标和获得的数据,写出一份符合公司要求的调查问卷。与此同时,还要注意整个调查过程的成本控制,不能超出预算。
现在,很多企业把市场调查的工作外包给咨询公司或调查公司。作为项目负责人,他(她)更要清楚市场调查的每一个步骤和细节,以免调查公司为了节省成本而偷工减料,保证调查结果的信度和效度。否则,由于调查问卷设计不合理或者实施过程没有严格控制,导致获得的数据结果不具有参考价值,成本浪费是小事,影响公司决策导致重大损失就是失职渎职了。
对于第三级的写作者,应该能够独立设计并完成有影响力的作品,可以通过写作养活自己,甚至养活一个团队。这时,职场写作就变成职业写作了。第三级的写作者,本身必须是非常好的产品经理。他懂得市场需求,了解读者心理。在我心目中,六六、六神磊磊、雾满拦江、吴军等网红就是第三级的写作者。很多依靠稿费为生的作家、记者也属于第三级的写作者。一个具有良好写作修养的人,如果心胸开阔,愿意学习,采纳各种意见和建议,经过努力,可以做到这一步。心胸开阔是非常重要的,他决定了一个人能够走多远。对一个写作者来说,能够做到第三级已经不低了。当然再往上,就不是很多人能够做到的。
我认为,童话大王郑渊洁、财经作家吴晓波、历史作家当年明月等人应该属于2.5级的写作者。
对于第二级的写作者,就是能够写出前人没有写出的作品,世界因为他们而变得多少有些不同。举几个例子,鲁迅的作品影响了几代中国人,属于第二级的写作者。2018年去世的金庸,他的14部武侠作品(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构建了一个属于华人文化圈的武侠世界,当然属于第二级的写作者。在我眼中,台湾小说家琼瑶阿姨、古龙等人也属于第二级的写作者。很多有重要国际影响的学者比如亨廷顿、基辛格、傅高义等人也属于第二级的写作者。如果你能够成为第二级写作者非常好,但是如果不能也没有关系,不必对自己太苛刻。
按照朗格设定的标准,多数获得诺尔贝文学奖的写作者应该属于1.5级。
第一级的写作者是开创一门学问的人,比如曹雪芹,他的《红楼梦》开创了一门“红学”,影响广泛而深远。到这一级,就不仅仅是写作的问题,也不仅仅是读者是否广泛的问题,而涉及到思想、社会、历史、文化等各个层面的问题,值得后人去研究和重新发现。经济学和社会学的创始人亚当·斯密、卡尔·马克思、马克斯·韦伯等人属于第一级写作者。当然,这些人可能离我们比较远。
我想,有志于写作的人应该知道努力的方向了。每提高一级,你的影响力和收入就会增加很多,当然对你的综合要求也高得多。
最后,我想大家肯定会问:“你自己处在哪一级呢?”我自认为算是第四级的写作者吧。我发表过数十篇学术论文和数十篇时事评论,影响力有限。不过,我继续努力,争取成为第三级的写作者。
写作是一项非常个性化的事情,评价写作也是一项个性化的工作。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观点,没有关系,欢迎批评指正。如果你的意见有理有据,我愿意撰文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