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的关系真奇妙呀，会因为一句无心的话而破裂，又会因为一个偶然的契机而亲近。成一锦和林克恒的关系又恢复到之前那样，又会一起回家，甚至两人之间好像那层隐隐的隔膜也慢慢消失了。成一锦感觉到自己一直对林克恒紧闭的心门好像悄悄开了一道小缝。可是究竟还有一些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你还喜欢你老同桌吗？”这天走着走着，成一锦不知道为什么蹦出来这样一个问题。

“没有啦，都多久了。”林克恒笑道。

“哦。你看那边，有一条小路，穿过去往下一直走，可以直接到我家。”成一锦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又赶紧转移话题。

“那么近，你怎么不走小路啊？”

“不敢走呀，里面好像有狗，而且黑黑的没灯，里面七绕八绕的，我怕……”

“走不走？”林克恒突然微带笑意地问成一锦。

“啊？”成一锦还没反应过来。

“我陪你走呀，我给你壮胆。走不走？”林克恒认真地问。

“那……好吧。”成一锦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成一锦跟林克恒往小路的方向走去，小路上有几户人家，很老旧的那种砖房，路上荒草丛生，很暗，只能借助老房子里透出的微弱的灯光勉强看清路。继续往里走时，成一锦听到了犬吠，林克恒在前面开路，可越往里走犬吠声越大。成一锦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林克恒转头问。

“有狗。”成一锦有些害怕。

“不要怕，没事的，走呀，我带你。”林克恒伸出了手。

成一锦继续摇头，甚至开始往后退，一边喃喃道“我怕狗，我真的怕狗。”

“唉。”林克恒叹了口气，低头想了一下，突然又好像下定决心似的走上前一把抓住成一锦的手就往前走。

成一锦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脚步跟着林克恒往前走，突然间好像不怕了如果前面有一个人，为你把杂草踩平，把荆棘挡开，为你驱赶恶犬，即使前路未知，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走着走着，成一锦感觉到了莫大的勇气，即使经过了自己最害怕的狗时，也挺直了腰板，而狗也只是在路边狂吠着，没有靠近。“我是可以信任你的吧。”成一锦在心里说。

一路上成一锦和林克恒都沉默着，成一锦的一些心事在沉默中慢慢发酵。

在黑暗中走了十多分钟，渐渐地，道路开始开阔起来，视野也越来越明亮，远远地看见了成一锦家门口的路灯，林克恒把成一锦带到小区门口，松开了抓住成一锦的手说：“安全送到！我走咯，晚安！”

成一锦站在路灯下看着林克恒离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想让他离去。直到背影消失不见，成一锦才转身。

堂哥高三末期了，为了不打扰他，成一锦即使父母不在家时也回家一个人住了，往常回家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成一锦总是会哼着歌，自言自语得很大声来假装家里很热闹，假装自己一点也不独孤，这天她静静地回家，感觉心好像暖暖的，不用大声唱歌和说话也并不感觉孤独。“我是喜欢他了吗？”成一锦问自己。

“我会因为他的一些举动而心情变好，会因为他而感觉不那么孤独，会觉得他是值得信赖的，甚至有时睡前会想起他，所以我是喜欢他了吗？”成一锦把自己的心情告诉宁婉，宁婉很惊讶。

“其实在你纠结‘是’或‘不是’的时候，那就是‘是’了。”宁婉认真地说。

“可是他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他还会说话不经过大脑，他还那么幼稚，他成绩还不好，他……”成一锦提高了声调。

“可能真正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这样的，说不出为什么。越是说得头头是道的，那些头头是道的条条框框就越只是说服自己的公式，你看你总说王宇嘉是你欣赏的类型，那你到底是只是喜欢那种类型的人，还是喜欢他呢？如果你不喜欢林克恒，那你为他纠结的又是什么呢？”宁婉简直是人生导师。

“所以我现在要怎样呢，跟他说我的心情？还是就这样？即使我确定了我自己的想法，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啊”

“我觉得他不会说的，你看他初中的时候，即使觉得他同桌喜欢他，还不是什么都没说。”

“那我问他？”

“其实我觉得可以嘞。”宁婉认真地点了点头。

端午之后就正式文理分科了。侯老师以前总鼓励大家多出去走走看看，临近端午节，成一锦想在文理分科之前组织大家出去玩一次，一开始的提议是大家一起骑车到另一个县，被侯老师否定了，因为路比较崎岖，担心大家出意外。后来成一锦和原班长戴屹宗商量了下，决定去爬衡山，在侯老师那里报备了一下，就统计人数了，寄宿生端午要回家不会去，通学生有些因为种种原因不想去，统计下来就十个人要去。出行的话，十人是非常合适的。

出行的前一个晚上，成一锦把林克恒约了出来，林克恒问是什么事，成一锦没说什么事，就说出来玩呀。其实成一锦自己也没想好有什么事，或者要说什么话，但就觉得，出行之前有些事要弄清才行。

霖东县这么小，有什么好玩的呢，林克恒骑着车带着成一锦几乎把霖东县转了一圈，两个人话很少，多半时候是沉默着。都预感今天不寻常，应该是有事发生，气氛有些凝重。

“你是不是喜欢我。”快要经过小路的时候，成一锦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成一锦看到林克恒肩头轻轻耸动了一下，沉默着，一秒，两秒，三秒。然后突然松了口气，语气变得轻快地说：“其实我是想等到到山上看日出的时候说的。”

“没想到我现在问，哈哈哈。”

“对呀，你怎么现在问，你……”林克恒不好意思地说。

“因为我现在问的话明天上山的时候就有人帮我拿东西了呀。”成一锦浅笑着说。

“那你算是跟我表白咯？”气氛变得轻快起来。

“这怎么算？我这就算问了一个问题。”

“那我可不管，那我就当做是你跟我表白了。”林克恒耍赖。

“这不算！哪有这样的！”成一锦急了。

“好啦，明天见！晚安！”到了成一锦家门口，林克恒跳下单车，把单车交给成一锦，然后走路回去。

这算表白？成一锦躺在床上想着，回忆起刚发生不久的情景，羞得用被子捂住了脸。这就算确定关系？如果这就算的话，这是初恋呀。成一锦感觉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