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崔京浩的一曲《父亲》，唱出了无数儿女的心声，唱的无数儿女潸然泪下，感叹时光飞逝，父亲在慢慢老去。
此时的我插着耳机，在单曲循环这首歌，歌词在我脑海里反复出现，字字戳中一个游子的心床，“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
我的眼睛泛起泪花，泪珠不自觉地颗颗滴下，泪如泉涌，不禁哭出了声响；有关父亲的一幅幅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我眼前，挺拔的脊背渐渐蹉跎，繁茂的黑发渐渐稀松变白，炯炯有神的双眼渐渐暗淡下来。
如今三十而立，漂泊在异乡，留给自己的是苦涩，留给父亲的是思念，父亲，请您慢点老去。
起身，背起包，出发了。
02
就在昨晚我接到家里的电话，说父亲被人打了，住进医院，放下电话，买上今天的飞机票，心里别提有多着急。
父亲老实巴交，从没见他和谁动过手，就连和人吵架都不曾见过，怎会没有缘由的挨打呢，不行，一定不能这么被欺负了。
刚下车就直奔医院，刚到医院母亲下来接我，一看见我开口说：
“没啥事儿，不用大老远的赶回来，还耽误上班。”
“都住院了，怎么能不回来，平时忙工作就算了，现在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心里很不是滋味，纵使家里有再大的事情，能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就怕麻烦做儿子的，老两口能扛的，都自己扛下。
看着母亲眼中的血丝，已经占了大半，一定是这几日熬的；本来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瞬间觉得自己很没用，眼泪已经在眼里打转，但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来。此时家里需要一个坚强的我。
03
母亲带我到病房，病房里面放着四张床，父亲是在最里面靠着窗户，见我回来了，急忙起身，由于起的快了些，头上的吊瓶直打晃，头开始疼痛。嗔怪道：
“都说没事了，还回来干什么，这么老远，得花多少钱。”
“没事没事，您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说着走近病床，骨瘦嶙峋的手背上，嵌着针头，眼前的父亲忽然有些陌生，阳光照在父亲后背上，轮廓显得是那么的瘦小，长长的影子投在地面上，像是一个孩子的身影；佝偻的背是那么的明显，以前高大魁梧的身影哪离去了，还有霜白的鬓发，平日里我怎么没有观察到，这是个多么不称职的儿子啊。
“儿子，把包放下，坐凳子上。”母亲叮嘱道。
我问母亲：“妈，爸的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以前不这样啊。”
母亲道：“以前怕自己显老，你回来前都会染一下。”
这时，旁边病床的一位大爷说：“还是儿子好啊，家里有什么事能出上力，你回来，你爸可乐坏了。”
心想父母这般希望自己能回来，嘴上却不曾提起，浓浓的酸楚涌上心头，刚才在眼里打转的眼泪，此时再无法抑制，像洪水决堤一般倾泻出来。
我把脸别过去，走到窗前，眼泪已经顺着脸颊，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窗台上，我无法抑制也不想抑制，声泪俱下，这是爱、悔恨、心疼，手支在窗台上，低垂着头，身体一颤一颤的不停抖动，不想停，只想彻彻底底的发泄出来。
04
父亲、母亲没有说话，旁边的大爷见不得这般场景，劝说道：“你看你爸又没有什么大事，哭什么，我儿子一周才来看我一次，我倒是希望我儿子能这样。”
我擦干眼泪笑着回头，母亲明显刚刚也哭过，父亲红了眼圈。
“爸，医生怎么说，严重不？”我问道。
“中度脑震荡，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身体好着咧，要是别人早成植物人了。”爸回答。
“要是别人也不能挨打。”妈接过来说。
两个人就是这样过了一辈子，互相拆台，又不离不弃。
我问清楚事件的经过，然后报了警。父亲说：“不要报警了，不是什么大事，问问清楚就行了。”
我有些急了，说：“就这么定了。”
05
打人的这个人是一个混社会的，年纪也有50岁，到了派出所，摆出一副我不怕的架势，母亲气不过，上去破口大骂，父亲后面拉扯着母亲，不想把事情闹大。
我拦下母亲，说交由民警处理，这个人不想赔礼道歉，也不想赔偿医药费，我气的直发抖，上去就是一拳。
后来打听到，对方说是打错人了，我们再去派出所，这个人老实了许多，再到他家里，住着破败的草房子，妻儿老小在昏暗的屋子里，正蜷坐在炕上吃饭。
看到此景，父亲出来和我说：“儿子，咱就别追究了，道歉就这么算了。”
“这么算了怎么可以，医药费要赔出来，否则没完没了，谁怕谁。”
06
晚上回家，父亲从床底下掏出一本小册子，绿色的胶皮套，纸张褶皱发黄，一看就是旧年代的东西，父亲簌簌的翻看着，最后停在一页，起身拿到我的面前。
“呐，你看，你爷爷写给我的，‘宽恕得自在，给别人留有余地’。”
父亲的手指停在那里，看着布满年轮的手指，我反复看着这几个字，钦佩之情油然而生，父亲的形象在我心里依旧高大。
“爸，这个本子留给我吧。”
“好，你看我也没事了，赶紧回去上班吧。”
07
回来的路上，我依旧听着《父亲》，与之前不同的是，父亲伟岸的形象又一次出现，我还看到小时候，我骑在父亲脖颈上的画面，美美的幸福，真想时光就停在这一刻，希望父亲永远都不要老去。
我们长大了，父亲不是不在伟岸了，而是我们的视角不一样了，父亲依旧是我们永远的靠山，一直矗立在那里，只是我们有时候走远了。
这年年底，父亲因为严重的肺炎再次病倒了，我选择守在父母身边，不知是否是对的，但一定是值得的。
我的路还长，梦想犹在，唯一想说的是：父亲，请您慢点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