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铁轨通向哪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轨道两旁这些破落的小屋里,有很多眼睛,从路的这头,望向那头。
小时候我常听大人们讲他们的故事,最长听到的就是他们曾经去到了某个地方,某个我们难以企及的地方,他们在那里做了些不平常的事,做了些我们做不到的事,所以我也常常从路的这头,望向那头。
当我望着路的那头很久时,我发现,我已经可以跟着车去向那头了,我也成了小时候我所崇拜的那些大人,去到某个这里的人难以企及的地方,做一些不平常的事。至少在车上的时候,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做了一个不曾做过的事。可是,即便不是我,每一个我们那里的人来到这里,这个事,他们都可以做。即便是当年在听那些大人们讲话的我。
我不禁开始感到疑问,这样的话,我又为何来到这里?我完全可以在我们那里,做和这差不多的事,安安静静的过完我的一生,何必如现在这样,内心苦涩,难以启齿。
某一天,不,也许是很久以来,但是某一天我忽然发现,我的梦像一个气球,它很美,所以我去拥抱它,可是当我拥抱它的时候,它却爆掉了,仿佛一切只是虚幻。我开始问自己,我是否应该去拥抱它?即便我注意了分寸。
我离开了,因为我得不到答案,我又回到了铁轨的这头,即便我不是从这条铁轨的那头来的,我仿佛一直就在这头,从未离开。
我找到原来的那些大人,从他们的眼睛里,我看到了铁轨,还有满眼的悲伤,我以前不能懂,现在却理解了。
我问他们,你们为何一直看着这铁轨?我明明已经理解了他们的感受,为何还要问出这句话?明明我知道是白问。这一刻我发现,原来我是一个懦弱的人。
可是他们回答了我,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他说,铁轨的那头有我的孩子,我渴望他们回来,却又害怕他们回来,若说铁轨那头还有什么其它的,我已不知道了。
他说这话时,满怀悲伤,但他可能已不知道这悲伤从何而来,我却觉得有些理解,因为我听的也满怀悲伤,后来他又说了一句。
他说,这条铁轨已经很久没有通车了。
当天,我从另一条铁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