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单位里,我自问是称职的办公室主任。
在小区里,我也是业主代表,受大家欢迎。
在家里,我也算是一个好爸爸,好丈夫。
因为大伙儿都这样夸奖我。
这天下午,下班回家。
经过小区门卫室,看见老刘正看书。我说老刘你又偷懒看的什么书。
老刘有点不好意思,说:“恐怖预言,说是今年2012年12月21日恐怖大王降临,世界末日呐,还有一个星期。”
我不以为然地说:“要不你赶快把存款全拿出来请大家吃光喝光,反正都快没用了。”
老刘憨憨地搔搔后脑勺,说:“这个,要不得,要不得。”
我白了他一眼,说:“这个东西以后别看,做好你的工作吧。”说完也不管他,径直上楼去。
最近工作忙得透不过气来,还要熬了夜,弄得眼睛生痛。
早晨,手机闹铃响了好几遍。
我猛地扎醒,狂敲女儿的房门,大小姐还不起床上学就要迟到了。听得女儿在房里迷迷糊糊地应着:“老师昨天说世界末日了,明天大家不用上学嘞。”
我心里一突,这老师教什么呀!老婆在被窝里说了句:“今天是星期六呀上什么学?”
我脑瓜一激灵,自言自语说:“女儿你也太有才了。”
这什么世界末日预言我可管不着,今天呐,22号,昨天不是垮了吗?
我一边自个唠唠叨叨,一边刷牙洗脸。梳洗完毕也不管这两个懒虫了,还要去一下单位瞧瞧,谁叫我是办公室主任,责任大一点。
我一边下楼一边揉揉还生痛的眼睛,思忖着要买点眼药水。
“啊,~~猪呀!”我失声叫道,瘫坐在楼梯上。
是一头肥猪正直立行走在我面前,还穿得花里花俏 ,挎个菜篮,有肉有菜。
天呐,什么回事?肥猪经过我旁边还冲我裂嘴一笑。我作梦吧,狠狠地捏了大腿一下,痛啊!
我踉踉跄跄地下了楼,鬼啊!树根在开车,花盆在跑步,反正什么都在动。
经过门卫室还看见一把剪刀向我一张一合。简直像玩具总动员。
我平时也写点灵异科幻之类的文章,但是要面对还真接受不了。
我慌里慌张的来到早餐店,一把大菜刀招呼了我,吓得本书生扔下十块钱买了一个包子,然后狂奔。
一路上是光怪陆离,乱七八糟的。
回到办公室,没人。
我经过科员小孟的位子,看见一张纸搁在椅子上,我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原来还有字:
我是一张废纸,挺好的,无悲也无喜。
我心里正生闷气,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它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箩里。
我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揉着生痛的眼睛在胡思乱想,幻觉,幻觉,一定是幻觉,这几天我也太累了。
打开抽屉,咦,怎么会有一支眼药水,哦,昨天中午买的倒是忘记了,你看这记性。
我刚想滴眼水,感觉内急,赶忙带上去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磨磨唧唧地搞了半个小时,滴了眼药水,闭目养神,又方了一大便,真爽。
刚推门进办公室,竟然看见小孟正趴在办公桌上揉着腰在呻吟着。
我说小孟咋啦,刚才去哪里了。
小孟挺痛苦地说:“半个小时前,我正在整理文件,忽然闯进来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叽哩咕噜地打了我一顿,还把我推倒在废纸箩上,哎哟,痛死我了。”
我越听越不是滋味,半个小时前他居然是一张废纸,那么说现在正常了。
我不动声色地问:“那打你的人认识吗?”
小孟说:“那不是人,是一团东西!”
我真想再揍他一顿,心想这小子故意拐弯来骂我,我刚才明明是揉了一团纸而已。
我说:“什么一团东西,总有个形体吧,譬如锤子、剪刀、树根、肥猪、菜刀…之类。”我几乎把今天早上看见的都说了一遍。
小孟坚定地说:“它什么都不是,它什么都不是,呀,是了,它还去了你的办公桌拿了点什么出去了。”
我捏了捏裤袋里的眼药水,然后故作关怀地吩咐小孟马上去医院看看,这里有我在,放心。
小孟走后,我瘫坐在椅子上,他刚才的话象鬼魅一样在我脑海里阴魂不散:
它什么都不是,它什么都不是。
我的心在隐隐作痛,别人还可以是一头肥猪,一个树根,一把剪刀,那小子还是一张废纸,而我,居然什么都不是。
忽然一个古怪的念头闪过,早知道回家去看看那两条懒虫是不是真的是两条虫子,哈哈。
这一下整个人才轻松一点,其实呀,我真不敢回去看。
“大自然创造了人,人又创造了神和神仙,为什么?把一切不明因素都推卸给他们。”
这句话是丰华说的,他是一名大学教授,又是心理治疗师。
这时候我正坐在他的对面,讲述今早的奇遇。
听毕,他哈哈一笑,说:“可惜啊,我宿醉未醒,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
我有点不满,象他这样的人还会喝醉酒。
丰华略作沉吟,说:“这的确有趣,不在于你看见这么多,而在于在他们的立场觉得自己是正常而其它的都不正常,好象小孟的情形。”
我“啊!”了一声,这个问题我真的没想过。
我说:“你分析问题也真独到。”丰华浅笑一下,说:“皮毛,我的老朋友卫斯理才厉害啊!”
卫斯理我是知道的,更诡异的事他都遇过。
我瞥见他桌上有一本书,瞧了封面,竟然是那本《世界末日预言》,我轻咳了一声,说:“你也看这种书?”
丰华说:“我什么都研究,而且我想作者所说的世界末日可能是真的。”
我听了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不是吧大哥,今天都是第二天了,你还这么说。
他却没笑,继续说:“或者说是作者看到了世界末日。”
我有点激动,这肯定是他乱猜测,胡乱写。
丰华忽然盯着我,说:“今天的事情也是你胡乱猜测的吧。”
我一震,说:“每次跟你说话都很痛苦,你狠,来分析一下。”
丰华说:“我又想起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问题。”哎呀,教授大人,这么混乱时刻又加点哲学进来。
丰华却自顾自说:“是不是也说人不能两次看见同一个世界?”
这一次我也细细品味这句话,那么说,当我们睡醒睁开眼看见的是新世界。
我有点戏谑地说:“那几天几夜不睡的程序猿不算吧。”
丰华“嗯”了一声,说:“可能在某个时刻他一合眼再睁开就会这样。”
还是说不过你。
“别这样,分析而已,你不见某些人身陷绝境,几乎要崩溃的时候,第二天就来了机会起死回生吗?可能他们看到了视觉的新世界,找到了解决困难的出口。”丰华说。
“他们过关了!”我脱口而出。
“嗯,这比喻比较形象,确切地说,是过了关,进入了旧世界延续的其中的一条新路子。”丰华有点赞许。
那么说我们人类的眼睛竟是这么神奇!
“神奇不神奇也很难解释,我们有时候看到的东西也是不真实的,就象魔术变走美国自由神像,其实它还在那里,只不过魔术师用了电视、摄像机做道具,骗过了不在现场的眼睛罢了。”
啊,说来说去又说到了有莫名力量在控制摆佈人类的眼睛。
丰华又说:“你想想,蚂蚁的世界在它们眼中很大了吧,可在人类眼中却是那么渺小。”他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笔,说:“把这只蚂蚁从这里弄到这里,”他把笔放到后面的书架上“你说蚂蚁是不是去到另一个世界。”
这……
“但是它却仍然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只不过它不知道而已。”
我几乎要崩溃了,急忙摆摆手,“不要说了,我不想被摆弄,宁愿相信你过关的说法,这比较有趣一些。”
丰华笑了起来。
为什么我看到小孟是一张废纸的同时他的形体却看到我是一团糟呢?我又再提问。
“这个我猜想,你们当时同在一个空间,但是又分立两个小空间,在特定的某个时刻的相交处刚好看到对方的另一面吧。”丰华如是说。
听得我张开了嘴巴,老哥你这脑洞也太大了吧,让我喝口水,快受不了。
怎么会这么多因素搅在一起,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可能在特定时刻当这些因素碰巧走到一块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们现有的认知无法解释,象那只蚂蚁,唯有推在外星人身上了,我想可能外星人的世界也不过如此而已。”丰华又说了一通。
哎呀,教授,我得去买点消化饼,今天消化不良。
在路上,心里很难过,自以为是的我居然在别人眼中什么也不是。
等等,问题很严重啊,只是那张废纸的眼中是这样呢,家里那两条懒虫也不是看到这样吧!
还有比我更惨的?切,我不服!
吃过晚饭,一家人去散步,然后回家睡觉。
在床上,我忽然想:“什么都不是,其实也可以说什么都有,什么都是。”
这样舒服多了。
晚安,祝大家明天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