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十年

文/芳菲晚

0

太阳的脾气温和了许多,阳光不再炽烈。晨风顽皮地掀飞行人的帽子,行人又乐哈哈地转头追着帽子跑。

站在七月的尾巴上,我畅想着希望的八月。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喜欢将普通的日子赋予特殊的意义。其实,去年才是我值得纪念的居沪十年。重度拖延症的我老是告诉自己,等我静下心来慢慢写,最后竟是一慢而不可收,不了了之。

1

2006年7月,我携女儿乐只身从省城来到上海。江先生另路先我而至。就这样完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搬家。一身利索,两手空空,三口齐聚,就把家从九江迁移到上海。

刚来魔都,人生地不熟。要在这生活,首先得考虑租房,孩子读书的问题。好在两妹妹已在上海拼搏十余年,她俩是我最强大后盾,倾尽全情出钱出力,把我们仨安顿好。

现在想想都后怕,当初一穷二白,已近中年的我,胆敢拖家带口,闯荡上海,实在是蒙昏了头。要不是两妹妹,我哪敢想象将是怎样一个惨状?

付三押一的房租是妹妹先行垫付;全套家电是妹妹送的;乐的幼儿园是妹妹托人联系好的。

那时二妹正在黄浦区做点小生意,我们就近租房。父亲一边帮我接送女儿,一边照顾妹妹的生意。而母亲在复旦大妹家,帮忙照看孩子。

母亲因为晕车不方便走动,父亲就周末两头来回跑。那是我婚后跟父母生活在一起的最长一段时光。

父亲终究不习惯生活在上海,提前回去了。这时二妹妹的小生意已转移到复旦步行街,而母亲留下来帮妹妹打下手。我每月一次去妹妹那看母亲,母亲总是做上我爱吃的饭菜等我。

2

来上海的头两年,我根本没意识到有孩子择校一说,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让孩子在市区接受正规的沪式教育。

黄浦区是我们的集中营,尽管我单位在嘉定,江先生工作在杨浦。每个工作日,清晨我们作鸟兽散,傍晚归巢于黄浦。

现在回想,当初租住在黄浦再正确不过。在制造局路一住就是十一年,没挪过。女儿就读的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周边不到两公里区域内,真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黄浦区优质教育资源丰富,学生升学压力不大。我们凭着一张黄浦的居住证,女儿的学籍,顺理成章地,就落在本区。上海的读书娃大都羡慕黄浦区的孩子读书轻松,尤其竞争压力最大的浦东娃,做梦都想在黄浦上学。

女儿的幼升小,是幼儿园老师推荐到师专附小。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却毫不费力进入这所百余年老校。后来得知,有些家长想让自家孩子入学,须赞助不菲的金额,或者只有通路子找关系,孩子才让进。

小升初,虽然冒出两校抢生源的一段小波折,令我有些尴尬。幸运的是,乐最后还是如愿进入卢湾中学。不得不赞一句,卢湾中学真是我心中的好学校。班主任史老师对孩子的关心,张副校长经常性的鼓励,给予了孩子莫大的动力。学校能给予孩子的荣誉都给到了,校三好学生,区、市级优秀少先队员,宋庆龄基金会优秀学生奖学金等等。

凭着上面那些荣誉,加上不错的成绩,乐有了推优高中的资格。高中的三大巨头又开启了夺生源大战,最后我们综合考量,以择最近为原则,来到步行只有十几分钟的大同中学。

为了女儿早上能多睡几分钟,放学回家少走一些路,就在前几天,我们又一次搬家了,搬到了离学校步行五分钟的地方。

两妹妹再次倾情奉献,帮我搬家及各种整理。生活了十年多的家,衣物、被子、书籍、厨房用品,林林总总,断舍离之后,还有十几袋,妹妹帮我忙上忙下又是两天。

3

如若长期生活在上海,最终还是要回归到买房的问题上来。来上海十年间,我见证了上海房价的一路飙升,所幸我成了租客也做起了房东。

刚来的前两年,对买房一事不敢有任何奢望。收入低,还没站稳脚,根本不具备买房条件,心想着先踏踏实实干上几年再说吧。

妹妹心心念念想买第二套房。2009年9月,一起去看房,我的心也有所动。我已经下狠心,掐断回头路,拒绝再回去,于是买房的念头愈来愈强烈。

09年,上海房市正蓬勃发展,买房要预先排队拿号。我们三姐妹一共拿到了三个号,付完订金后,就意味着有三套房的名额。

俩妹妹自己铁定会买,妹妹也劝我买,帮我垫首付款。可是家中的江先生摇摆不定,自己的前景如何,心里没个底。还好名额没放弃,给了哥哥,为日后侄子的沪居之路奠定基础。

2009年,嘉定区政府人才配售房政策刚出台。因我单位被评为“上海市级技术中心”荣誉称号,我也有了购买配售房的资格。

2010年,我赶上了第三拨的优惠房。果断卖了九江的房子,用作首付款,又经亲人们的众筹,总算把房子拿到手。来沪四年之后,最终圆了我的沪上有房梦。

这次大学同学若红来上海,发来微信:“在外滩散步时,走在身后的人议论路边的房价,一平100万,我被惊到了,我的芳子在这需要面对多大的压力啊,面对灿烂辉煌的国际大都市,流连忘返中埋藏着多少的不易啊!”

说实话,当我看着以上这段文字时,真的感动极了。她心里挂念我在大城市的苦与累,可又不敢详问。还好在她听说我好歹也有两套房时,已经把担忧的心放下来了。

4

上海这十年,是我一生中的白银时光,也是我从家乡小城折腾到上海安居的一个艰辛过程。现在想来,当年真是吃着豹子胆来到上海的。若是再晚几年的话,早就被房价吓得逃离上海了,哪还有勇气闯出这片天地?

感谢家人一向对我的鼎力扶持;感谢我们姐妹情深,我才有勇气来到上海;感谢女儿的努力,在升学问题上,基本没让我们费心思;感谢上海的宽容,对我们这些外来人员的厚待,才有机会安家落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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