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血战后,我花了十年逃离东北

东北男生不管年龄大小都互相叫哥,班上的人熟悉之后也跟着叫我二哥。

全民故事计划的第219个故事

2000年和2010年的第五次、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东北的人口流失已达400万人。

幸也不幸,我正是这400万中的一员。

“为什么会想逃离东北?”妻子在我把父母接到浙江定居后的那个夜晚问我。

“太乱。”想了许久,我总结道。

在2000年前后的东北,进入初中,我已经算是步入江湖。

初中报道的第一天,所有新生在走廊里排队。按照身高分座,我的同桌是一个小黑胖子,发型是超越当时审美的桃心头,姓郭。小胖子特别自来熟,刚落座就跟我搭话,问我是哪个小学的。

我说我是青河镇中心小学的。郭胖子说,“青河好啊,我二姑就嫁到青河去了,在你们镇上开了烧烤店,我姑父烤的蛤蟆腿可好吃了,下次我去我姑家玩的时候叫你来吃。”我听了后对郭胖子好感大增,问他是哪所小学的,他说他矿小的。

矿小是我们小城里数一数二的老牌名校,当年小城煤矿的子弟工小学,后来煤矿采掘枯竭,矿业集团转型做运输,但是小学一直保留了下来,且近几年愈加壮大。每年十六中有四分之一的学生都是矿小升上来的。

十六中全封闭住宿制,所有人都要住校,八人一个寝室。我和郭胖子以及相邻的三桌男生分到一个寝室。下午的时间给新生熟悉寝室和出去采购生活用品,在十六中,只有周日下午半天可以出校。刚上初中的第一天,我就感受到自由的可贵。

老师刚出去,教室门口就被两个穿黑色校服的老生堵住了。其中一个板寸头问道,“有没有榆小的?”

榆树街小学也是小城里的老牌小学,每年升到十六中的人数和矿小差不多。我们班大概有十几个榆小的,其中两个男生显然事先得到了风声,拉着其他榆小的男生站起来打招呼:“哥,我们是。”

板寸头看到新生挺上道也开心,威风凛凛地说:“你们回寝室放下东西然后来门口的小军烧烤吧。高建哥中午在那摆桌请你们新生聚聚,以后在班里有啥事也好照顾照顾你们。”后半句话明显是说给班里其他新生听的。

到寝室,刚分好床位把东西放下,郭胖子便叫着要去食堂激活饭卡,顺便踩踩点。没等我们出门,又有几个初三的学长在宿舍楼道里找人。这次是矿小的老生,他们不知从哪搞到的新生名单,直接站在楼道口点名。和榆小老生一样的说词,只不过地点变成了学校小食堂二楼的包厢。

学校一共有两个食堂,大食堂的一二楼是学生吃大锅饭的地方。小食堂是教工食堂,老师们平时在一楼吃饭,二楼说是包厢,其实也就一个屋,能放十几桌,平时很少用,有时招待领导才会开放。

郭胖子趴门看了一眼就乐了,跟我说:“是董文明的人。”

“董文明是谁?”

“以前我们矿小的大哥,到了十六中后也立了棍,他还有个弟弟叫董礼貌,跟咱们一届的,6班的。”

“立棍”的意思跟港片里开堂口差不多——几个小孩子跳出来说:我要当大哥,你们都来跟我混,我罩着你们。

下午在寝室再见到郭胖子,他明显喝过酒。

“食堂还卖酒给学生?”我有点诧异。

“也不是谁都能买到的,要有门路。食堂赚钱也难的,听董哥说老师在小食堂吃饭都不用花钱,这是当初承包大食堂的潜规则。”胖子一脸得意地跟我说他听来的学校秘闻。

“那你们中午吃饭一人要交多少钱啊?”我问。

“给什么钱,董哥请客,给钱不是打董哥脸么?”胖子很享受这种待遇,嗓门有点高。

开学一周后,班级里的男生自动分成几个小团体。矿小的一波,榆小的一波,学习好的一波,我们这些乡镇小学的又是一波。虽说平日里面子上过得去,但总归有点隔阂。胖子在那次矿小的聚餐之后,不再和我过多交流,平时都和矿小的一群人在一起,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直到国庆放假前两天,早上寝室轮到我俩值日。胖子从来不去食堂吃早饭,都是在寝室里喝高乐高,吃燕麦早餐饼这种高级货。那天做完值日,他居然和我一起去食堂买早饭,心不在焉的。

吃完早饭去教室的路上,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二哥,可以借我点钱么。”我在家中兄弟排行第二。东北男生不管年龄大小都互相叫哥,班上的人熟悉之后也跟着叫我二哥。

虽说猜到他肯定找我有事,却没想到是借钱。之前就听胖子说过,他爸妈一个月给他500块做生活费,我们每个月饭卡固定充120块钱,足够在食堂吃早中晚三顿饭。

“借多少?”我问道。

“50,我十一回来就给你。”

50块钱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也是大钱,但一想毕竟是同桌同寝同学,我把仅剩的一张50元大钞给了他。

“胖哥你钱用得有点快啊,也没看你买啥啊。”我嘴碎问了一句。

“我给了小董哥200块钱帮我买装备,后天晚上大董哥女朋友过生日,我就剩50块钱了,随礼钱不够。”胖子见我肯掏钱,耐心和我解释。

小董哥指的是跟我们同年级的董礼貌,大董哥应该就是初三立棍的董文明。想必开学不到一个月,董礼貌就靠着他哥哥的势力,混到初一矿小这群新生中的大哥。

“买装备?什么装备啊。”

“十一回来你就知道了,贼牛X贼拉风。”

国庆假期结束第二周,我见到胖子口中的装备,一件红白色的赛车夹克,上面贴满我看不懂的商标。

“这玩意一件200?”虽说觉得很拉风,但我觉得价格虚得离谱。我堂姐做服装批发生意,类似的衣服,进货也就三四十块钱。

“当然不止这个,还有一批狠货在小董哥那,轻易不动用的。”胖子神神秘秘说道。

狠货,有多狠,无论我怎么问,胖子不肯多说半个字。

11月中旬,学校开始供暖,封闭大半年的锅炉房又打开了。负责烧锅炉的师傅在他靠窗户的床底下发现一个帆布袋,里面装着十二把没开锋的三角军刺。校领导在做课间操时,直接把袋子里的军刺拎到主席台上:谁藏的自己出来承认,有知情的互相检举,不然被查到直接开除学籍。

当时看到身后胖子的神情,我就猜到那是他口中的狠货。估计董礼貌也不知道藏在哪安全,就顺着窗户塞到锅炉房的床底下。

出于朋友义气和对矿小这个群体的忌惮,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校方严查几天也没结果,就在我和胖子以为这个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男生寝室的宿管老师在老何的床底下,捡到一个和那些军刺同样款式的军绿色布包。

老何的小学是在外地上的,交赞助费进的十六中。开学后,一直跟着矿小的人混在一起,和我也见过几次。虽说老何一直不承认是他藏的军刺,但他也说不出为什么那个包装会出现在他的床底下,而且的确有人匿名跟学校举报见过老何玩军刺。

老何最后被学校记一大过,留校观察。到学期末,他自己转学走了。之后再谈起这件事,胖子跟我说:“真的好险,要不是老何偷着拿那个套子玩,我们估计都要遭殃。听说咱们学校的老师已经查到小董哥买军刺的那个摊了。不过话说回来,老何也算讲义气,一个人把这事扛下来了。”

军刺事件后,胖子下课不再穿赛车服和董礼貌他们在后门吹牛聊天。他本来学习底子不错,初二几次月考都稳站年段前30名。在十六中,这是100%能升省重点高中的名次,进了省重点就基本等于能上大学。

胖子那时一直跟我说,他想考武汉或者长沙的大学,而我总是一边笑他想得太远,一边默默努力,想追上他的名次。

初二下学期,我们隔壁城市有一所中学响应国家号召,推行综合素质教育。面向周边城市初二在校学生招生。只要“音体美”有一项特长,并且通过由他们出卷的文化课考试,就可以提前被这所高中的特长生班录取。

在此之前,音体美特长生最好的出路也就初中毕业进职高,在职高努力考个运动员证。五年职高毕业后,去乡镇的小学或者幼儿园当音乐体育美术老师。

已经初中毕业的董文明走的就是这条路,而董礼貌在初二开始跟着体育老师练跳高,整天跟一帮体特生混在一起,踏上他哥的后尘,在学校的势力也更加壮大。

招生的高中最后在我们学校设置考点,全市要参加这次文化课考试的学生将来我们学校考试,只考语数外三科。

消息公布的第二天,董礼貌通过他哥哥的关系找到一个上届初三的复读生,由于复读生可以不住校,大多数复读生租住在所谓的学生公寓里,学校里有几位老师开学生公寓赚外快。这个复读生住的公寓,恰巧是学校教务处的一位老师开的。

董礼貌让复读生在周日下午,借口说自家的钥匙落屋里了,找老师借钥匙去取。由于都在一条街上,老师也不怀疑他,就把整串钥匙都给了他。拿到钥匙后,他们去街上把钥匙串上看起来跟教务处门锁相匹配的钥匙都配了一把,再以最快的速度将钥匙串归还给老师。

一个月后考试的前一晚,初一初二学生晚自习结束回寝室,初三学生还在上最后一节晚自习,趁着整个教学楼大门没锁且只有几个初三班任在班级看堂的时候,他们潜入了教务处,把试卷偷了出来。

光偷出来没用,他们还要找人把答案解出来,而这时就轮到郭胖子登场了。胖子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计划,那天晚上早早就在董礼貌的寝室准备。

拿到卷子后,他们才发现考试的题量比我们平时考试的要多得多。胖子一个人实在做不过来,就把我也叫到董礼貌的寝室。虽说我的综合成绩不如胖子,但语文不错,当时又是迫于兄弟情谊跟董礼貌的威严,最后替他们把语文试卷给做了。

回到寝室躺在床上,我就开始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插手这件事,翻来覆去到两三点钟才睡。由于第二天考试要占用初一初二的教室,我们获得一次难得的整天休息。前一天我本来打算回家,结果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多。回家是来不及了,可以去街上逛逛,顺便吃碗我最爱的酸辣粉。

谁料想还没等我起床,一个晴天霹雳传来:学校上午进行的考试出现了严重的舞弊行为,数学考完被叫停,第三科英语直接不考了。我和胖子又不敢仔细打听消息,只能捕风捉影,却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

最后,是一个知道我俩帮忙做卷的体特生,特意到宿舍来告诉我们。有人在考数学时拿着一张写满答案的考卷抄,结果被隔壁城市那所中学派过来的监考老师发现了。最为要命的是,那张考卷是复印件。

我和胖子听完就意识到:这下完了。一定是董礼貌把我俩解的那三张卷子复印了几份给他的体特生兄弟们,结果被监考老师抓了个正着。我在心里大骂这帮傻X,就算不把答案背下来也应该抄到一张纸上,带着写着答案的考卷复印件进去抄,不被抓到才怪。

胖子急得直抓头发,本来头发就短,指甲一抠,直接在头皮上留下几道血痕。我没心思去安慰他,虽说被抓现行的是胖子做的数学试卷,难保学校不会深究。到时如果查到我做的那张语文卷,拿给学校老师辨认,十有八九,我的语文老师会认出我的字迹。

稍稍冷静下来后,我俩觉得当务之急是找到董礼貌。出乎意料的是,董礼貌消失了。不在寝室,不在操场,不在食堂,也不在学校门口常去的饭馆,平时那群跟他形影不离的哥们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我和胖子在寝室干坐两个小时后,耐不住饥饿,决定先去吃饭。吃粉时我问胖子:“你这一年都不和董礼貌他们打连连了,怎么这种破事你还是上赶着往里掺和?”

胖子神情淡定,想了想说:“这一群人里就我学习最好,能有拉他们一把的机会,我要是不应这事,那也太不讲义气了。”

讲义气,上次听胖子提到这个说法是老何转学走的时候。

“放心,没事,我昨天把所有复印的卷子都收回来了,就少了一张,学校查不出来的。”董礼貌第二天一大早摸到我和胖子的寝室。经过一夜的沉淀,我也明白现在没有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等着看学校如何查,以不变应万变。听完董礼貌的话,我也暗暗松了口气,跟着董礼貌安慰胖子放宽心。

作弊事件带给我们学校领导的压力,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考试前试卷流出,被人解答后复印带入考场,所有人都觉得这事情肯定和某些老师甚至校方有关。首先发难的是小城里其他几所初中参考学生的家长们,紧接着是组织这次考试的临市高中,这件事最后上升到了两市教育局交涉的层面。种种压力逼得学校一定要把这件事彻查清楚。

由于调查的切入点只有那个被抓现行的学生和那张复印过的考卷,学校组织几个老师“突审”他。结果这个被抓现行的哥们也很讲义气,估计心里清楚自己不管把谁供出来都不可能在这个学校待下去,居然跟老师说考卷是在教务处门口捡到的,然后找外校的学生解题,复印一份带进考场抄。

学校追问其他的共犯,这哥们直接一跑了之,辍学回家了。

剩下的线索只剩那张考卷,学校把三个年级的数学老师聚到办公室,分析那张考卷的字迹和解题思路,最后只能查出是初二学生的做法,查不出具体是谁做的。

一个月后,在上级领导的协调下,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所有人都渐渐淡忘这件事,除了胖子。仿佛在一夜之间,胖子开始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不敢正常写字,怕被人认出来那张卷子是他解的。害怕老师,害怕考试,上课的时候总走神。

胖子也知道自己不对劲,经常找我聊天,试着调节自己的心态,我一直想各种办法开导他,他有时精神好一点,恢复不到半天,就又开始疑神疑鬼。

初二期末,胖子的成绩一落千丈。他的父母给他办了转学,转到了一所离家更近的、不需要住校的初中。

后来,听说胖子中考没考上重点高中又复读了一年,结果考得更差,最后去了一所普通高中,再之后我们就没什么联系。前两年偶然在高中同学那听说,他在长春上大专,毕业后回到小城里开了家韩餐馆,就在我高中门口的小区底商里。

2004年下半年,我们这届升入初三,进入老师口中人生最重要的一年。

学业变得无比繁重,晚自习九点半结束,寝室22点熄灯。半小时里,我们要跑到食堂吃晚饭,然后跑到一楼洗漱,跑回三楼睡觉。第二天早上7点又要上早自习。

学生开始出现两极分化,一部分拼命想要跟上这种节奏努力考进高中,一部分开始自我放弃,每天混日子等毕业。大家各有各的生活节奏。

一副太平光景下,十六中新任的立棍大哥董礼貌又搞出了一件大事。

准确的说,董礼貌在这件事里只是个引子。

在一个总会发生各种乱事的周日上午,董礼貌趁着课间休息的10分钟溜到隔壁班后门,找一名叫少羽的体特生哥们吹牛聊天。

为了不被路过的老师看到,他打算找个座位坐下来聊。当时周围没有空座,一个男生背靠着墙把腿放在两个椅子上侧坐着睡觉。董礼貌顺手就把男生的腿推了下去,坐了下来。

睡觉的男生叫老孔,学习成绩不算拔尖,努力一把应该有希望进重点高中。像老孔这样的男生在学校里一抓一大把。唯一不太一样的是,老孔在前不久突然请了一周假,再来学校,头上贴着一块大纱布。

董礼貌坐下来屁股还没捂热,老孔站起来照着董礼貌的后脑勺一巴掌呼上去。虽说我不在现场,但能想象当时的诡异气氛。没等董礼貌发作,他那个叫少羽的体特生哥们面子挂不住,一把掐住老孔的脖子把他按倒在桌上。

幸好他们班的后门挨着楼道口,经过的老师听到动静,立马赶过来把两人分开。董礼貌一见老师来了,也不敢多说,赶紧开溜,少羽却极其愤懑,连放狠话,让老孔下午在寝室等着。

老孔和少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等到老孔出现在寝室,裤腿和鞋上全是血,他很冷静地去找宿管老师打电话叫救护车,并带着老师在学校侧门外的砖垛后面,找到大腿根部扎着一把刀的少羽。

“他拿刀逼我跪下道歉,我不肯,撕扯的时候他自己把刀扎到了腿上。”老孔只肯说这一句话。

少羽没挺到救护车来,就死了。那一刀扎破了盆腔里的动脉,失血过多,救护车是拉着尸体走的。

学校对外公布的调差结果,少羽是被刺伤后,老师及时打120送到医院抢救,最后不治身亡。那时的我们并不懂当场刺死和刺伤送医不治的区别,也没在意。

事情发生后,也没见人来学校闹,警察来寝室查了查又问了问。过了两个月,在晚上寝室的卧谈会上,消息灵通的同学说,老孔家赔了20几万给少羽的妈妈。少羽是单亲家庭,从小跟妈妈姥姥姥爷一起生活。警察的调查结果证实,刀是少羽买的,而且是少羽主动约的老孔。

老孔被收容所教养半个月就回了家。学是肯定不能再上了,背着这种恶性记录的学生,没有任何学校敢收他,到哪儿都是颗定时炸弹。

自此,老孔这个名字莫名成了十六中的传奇,他这个人也成为了许多男生心目中的英雄。

上了高中,我才知道老孔头上那道伤的来历。

根据老孔初三寝室同学的说法,一天晚自习结束,老孔寝室的一个同学说想喝牛奶,要去超市买牛奶,老孔就陪他翻墙出去买牛奶。回来时,经过小广场被几个社会小青年堵了。

小城里的小广场,白天和傍晚是老人和孩子休闲娱乐的场所,到晚上就成了一些社会闲散人员的聚集地。

几个小青年喝多了,想要点钱买烟上网,老孔他俩买完牛奶兜里就几块钱,小青年要求老孔和他同学跪下叫声哥,就放他们走。两个初中生第一次遇见这种阵仗,只能屈服,结果他们还是照着老孔的头上抡了一棍。

初中三年,所经历的乱事上百件,但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就这三件事。

至于董礼貌后来的故事,他初三时,通过体特生的加分考上了高中,跟我在同一所高中。高三那年,他通过了体检,考上民航飞行员,现在在魔都某国内航空公司做副驾驶。

去年我从上海飞去成都旅行,正好买到他们公司的机票,在朋友圈晒行程,露出了半张机票。他在下面留言:“二哥去成都啊?几个人,我让同事给你升个舱。”

我拿着手机沉思许久,最终无视了它。



作者竖二,现为程序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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