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是我上班这么多年来认识的难得的很有才华的同事之一,他是一个学识渊博,出口成章,与人为善并且充满正能量阳光的男人,他也是我来到北京后遇到的第一波的同事,在那个刚毕业的年代,我们一同在一家公司打拼,乐观并且野蛮的成长,旭是个认清方向就执着肯干的人,本可以去更高层次做实业的他,坚信在广告行业这么发达的今天,在这行一定会大有作为,他也为自己的才华和努力骄傲过,当然我们大家也都看好他,后来我们先后离职,寻找各自的职业梦想去了,他去了一家大公司,我去了一家小外企,并时常联系,没事老团队偶尔聚聚,喝点小酒,再后来几年,我们就是微信联系,却少有面聚。前几天很巧,从外地回来个老同事,又提起聚聚,大家一想,这一去有几年没见面了,得好好聊聊。真是光阴似箭,又见到了旭,一脸的胡子,却修饰的很精致,服装也是还不错的名牌,一看也是很有品味的男人了。
大家把酒言欢,依然豪放自如,前半场当然还是回忆青春,东拉西扯,后半场聊聊近况,旭整体上还是不错啦,如今也是一方外企的总监人士,在专业领域也是颇有建树,只是个人问题还没个着落,中间处了4-5个女朋友,都因为太忙感情投入不太深而告吹,所以,他也从来不会把刚需——买房子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的过自己的生活,而我们这些俗炮,没什么大追求,有的还改了行,混得不算好也不算坏有一天每一天的,大都成家置地,且不说北上广这几年的房价飞涨,有几个身家也都过千万了。在大家聊房子的同时,旭坐在角落里似乎并没有参与感,默默的喝着酒,其实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机会投资一套房产,早些年首付不够,也没有刚需,索性就再等等,等降了再买,可是09年以后这房子就越来越贵,看也是去看了一个又一个楼盘,从三环一直看到六环,最后还是没有下手,依然租住在四环里的老式公寓,虽然工作还说的过去,也早已实现当初的梦想,做个无所不能的大总监,但工作到现在带给他的就是帮别人没完没了的解决问题,没完没了无休止的加班,梦想也早已变了味道,而房子和情感生活的空白又让他们开始怀疑是否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是否要继续留在这个城市,继续留在这个行业,对这个城市也越来越没有归属感,当初的选择似乎没有错,但他却错过了太多,错过了恋爱生子,错过了十年的房产红利,也许还有其他的什么,而他的工资,需要奋斗10几年才够格首付。这就是大多数在北上广奋斗的年轻人和错过的中年人所面临的问题,有些人一生为了梦想却无家可归。旭后来酒后说了好多话,他看似光鲜,在外企的乙方公司,也是被客户摧残了个够,没日没夜的做方案不说,身体早已痛疾缠身,去年还做了个胃部手术,在住院期间,母亲遭遇车祸,虽然捡条老命回来,却下身瘫痪,旭在出院后,赶回老家照顾了老母半月,就匆匆赶赴外地某车企催账款,本来一天的行程,跟客户软磨硬泡,最后熬了八天被客户砍了10%的款项才离开,又带母亲赶赴日本治疗,他到这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亏欠父母,也太久没陪伴在妈妈的身旁,可现在的母亲,已经不能陪她走步散心,不能一起做饭,甚至也许不能看到她的孙子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旭眼里噙着男儿久违的泪水:“我都不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们这时候才知道,旭经历了什么,也许一个人的痛苦,本就不值得分享,今天的酒精,也许刺激了一个男人深处的痛。
这也许就是大多生活在北上广飘着的人的一个真实缩影,他们每天像蝼蚁般活着,却给外人一个光鲜的影像,他们为着自己的选择马不停蹄的前行,梦想和现实两样支撑着在这里打拼,却错过了太多——孩子、父母、爱情、自由、健康……
我认识的一个老板,在自己的人生分享上,总是爱说一句话:选择大于努力,正是因为自己当年选对了方向,没费什么力气,顺利的发展事业,把企业做得风生水起。其实我没信,看他三十多岁的年纪,已是一头白发。其实是你选好了方向,什么都没错过而已,通过努力,机遇和运气选择了你,才可以成功,何必说得那么轻巧得意的样子。我们自认为我们也选对了方向,却没有成功,有些人甚至错过了太多的东西,有些还可以再找,有些却永远无法找回来。
你再有梦想,在你的梦想里得到的都是无休止的痛苦和疲惫,错过物质积累不说,亲情、健康的缺失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失败。
旭已经累觉不爱了,他还没有彻底打算改变现状,也许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还没最后下决心做个了断,还在这现实的世界里默默的承受感受这一切,我们几个又何尝不是呢?至少我,不会再错过……
那一天,我们都喝多了,几个大老爷们,流了不少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