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燕子
最怀念的日子是过年,我们一家七口在一起的日子。
大年三十,母亲和三位姐姐分工包饺子。母亲和面,大姐饺子皮擀的好,她就负责擀皮。二姐负责剁菜,剁肉。三姐负责洗菜。所有工序准备就绪,母亲负责调馅的味道。然后和姐姐们一起包饺子。那时候我还小,有个十来岁的样子,我最喜欢干的就是从抽屉里翻硬币。“妈,洗七个硬币好不好,我们包七个好不好,每人都可以吃一个,来年都有财运…”。“母亲被我吵的烦的,随你,你咋高兴就咋来。”那时候,常说吃到硬币的来年好运,所以当时的我最喜欢让大家都有好运。
这个女儿一句,那个女儿一句,一会问妈我包的好不好看,一会问馅多了少了的,好不热闹。在我们忙着包饺子,爸爸和哥哥忙着贴对联的事情,哥哥一边按着对联,爸爸用浆糊粘,爸爸也给哥哥教对联的贴法,哪里为上了,两人搭配,干活不累。
年三十晚上,母亲通常会为我们每个人煮一个鸡蛋,像是过年必备的仪式感。那时候家里养着老母鸡,从腊月开始,母亲就开始攒鸡蛋,在家里经济比较紧张的时候,鸡蛋也许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了。一部分攒的鸡蛋用于年三十晚上吃,一部分用于年后卖钱攒学费,吃到母亲煮的鸡蛋,我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时候我们家里有个长一米五,宽一米二左右的炕。那时候我们的家,取暖设施只有热炕。年三十的早上,爸爸就将玉米芯子塞进炕通,到中午左右炕上就暖暖和和,特别舒服。晚上忙完其他事情后,我们一家人坐在热炕上,边吃瓜子花生,边听爸爸讲那过去的事情。那时候觉得爸爸就像科幻小说家,什么奇怪的事情他都能知道。我们五个孩子个个都聚精会神的听爸爸讲故事。爸爸嘴里能讲灾荒年代,能讲神婆起雨,能讲村里来过的财神爷,能讲人转世等等。听的我们几个觉得神乎其神,好奇心充斥着我们的内心。那故事,似乎永远也听不够,听不腻。
大年初一五点左右,被一声声鞭炮声吵醒。妈妈喊我们快快起床吃饺子,在我们家里,一直习惯这个点起来吃年夜饭,我们的年夜饭一直是饺子,这个习惯很多年都没有变过。以至于后来,没有饺子,就好像没有过年的味道。
爸爸就像位虔诚的教徒一样,在我们起床这个间隙,爸爸打醋坛。他一手端一碗醋,一手拿着一个烧红的犁铧尖,绕着家里转三圈,边转边往犁铧尖上洒醋。边走边说:“吉利吉利,大吉大利,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据说,这样可以赶走晦气,迎来吉祥幸福。那时候在爸爸去院子里打醋坛时,我们就悄悄说:"吉利吉利,大吉大利,姜太公在此,谁敢作怪。”妈妈听后批评我们:“让你爸听见,等着挨骂。”我们偷笑,然后赶紧穿衣洗漱。
打完醋坛,爸爸就敬家里的灶火爷和财神爷。先是点三柱香,然后跪着磕三个响头,爸爸闭着眼睛,嘴里说着:“请各位神仙保佑家里老小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然后烧一些黄表,烧完起来再双手握拳作揖。此刻想起来都觉得爸爸虔诚认真的样子挺让人感动的,这里面无非充满的是对家里人厚重的爱,只求平安健康足矣。
那些年,日子虽然苦了些,但是很有家的味道,有团圆的味道。团圆就是一家人一起吃亲手包的饺子,一起听父亲讲过去的故事,一起吃家养的鸡蛋,祈求一家人平安好运。那味道,以至于这么多年,依旧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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