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那些中医医者

文|蒋新闻

西方定义的科学实验不应是揭示宇宙真相的唯一手段。

                                  作者题记

1. 重庆之行

抵达山城重庆，是九月十八日傍晚，阴沉的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巴南区的万达广场高楼林立，只看到指示牌上有AB两个区，C区在哪里呢？我打开微信听了一遍联系人留的语音，里面提到C区的瑞景酒店，顺着这条线索就在不远处找到了C区。当晚下榻处在第三层的这家酒店。

某针刺血针灸研究院在C区第11层。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研究院门口，见没有开门，就专心看门口墙壁海报上关于针灸培训方面的介绍。约莫十几分钟，一位身材不高身着中式对襟短袖衫的青年人来到我的身旁。

“你是沈老师吧！”我问到。

“我是，你来那么早。”沈老师一身平和之气。“那你随我进来吧。”我随着老师一起进入了该研究院的培训处。

培训处上下两层，下面一层一百多平方，中间整整齐齐摆了五排桌椅。右前方立着一张做工精致高高的讲桌，左前方放着一张长长的宽大厚木桌，桌上有一个布满经络描线和穴位名称的人体模型，紧挨着的一具弯曲的彩色人体脊柱模型也十分显眼，周边则是其他教具。

我站在“某针第94期针灸刺血高级传承班”红色条幅下看着五排课桌南侧的四尊历代中医名家铜像，我知道我要在这里接受为期六天的针灸泻血等课程培训。从初步了解到参加培训，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好久。

几年前因贪寒饮凉导致颈椎肩膀疼痛，有人介绍到中医院按摩，效果还不错，几次下来症状减轻很多。那位张主任在按摩推拿的过程中不断加上解说，你的某条经络通不通，某个穴位按上去酸麻胀如何，这些术语我似懂非懂，虽然神秘但很喜欢。渐渐的通过看书我了解到推拿按摩源自中医的导引术。除此之外还有砭石、针刺、汤药、艾灸、布气、祝由等多种治疗术。

后来一位大学同学拉我进了一个名为“健康生活”的群，群主是一名女道医，群里不少是她的学生。她的针刺和泻血技术高超，每天除了发送中医保健的文章，谈论更多的是运用这些医术如何进行自我保健或者又治愈了多少亲朋好友的疑难病症。

一次群里有人提到针刺手掌四缝穴可以治疗小孩积食，效果奇佳。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儿子小时候胃口不好，曾经找过一位私人诊所的老太太扎过手，那时候不知道针刺部位的名称，只知道扎过后饭量很好，身体也壮实了。别人的经验加上自己的经历让我对这门医术产生着迷。艺多不压身，自己掌握岂不是更加方便。

于是便问群主何时开培训班，群主以身体健康方面的原因一直推迟。我有些等不及了，在网上搜索到重庆某研究院，相互加了微信，我的工作又忙得抽不开身，但一直在关注他们一期一期的培训消息。不能再等了，日子定在了九月十八。

我站着看铜像时，陆陆续续很多人来报到。我走过去和他们攀谈起来。近的来自四川，河南河北，远的来自贵州新疆。年龄多在40岁以上，女士居多。除了个别像我这样为了自我保健的学员以外多是开保健按摩店的个体从业者。

下午的体验课更是让我亲眼见证了针刺疗法的神奇。这个年龄的学员大多都会有各种不同部位的病症。有的多年偏头痛，有的颈椎活动受限，头晕腰痛胃胀的好几位。我是胃胀，也报名体验效果。

一位手臂上抬困难的大姐首先体验。沈老师带着口罩，戴着手套，身着白色医护服，将大姐的拳头放在大木桌上，示意其放松。然后在虎口部位喷上消毒酒精，右手捏起一根银针，快速扎进，捻动并上下插拔，留了一会针，让大姐活动一下手臂，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手臂可以自如地上抬了。学员报以热烈的掌声。

第二位体验者是来自青岛的光头哥，自称偏头痛很久了。沈老师给他在头顶百会穴做了斜刺放血，一个不大的透明塑料罐通过负压扣吸在头顶，一两分钟的时间，暗红偏黑的血液流了半罐。取下罐后询问什么感觉，光头哥摸着头笑着说，真是太轻松了，不痛了，谢谢沈老师，随即双手合十鞠了一躬。现场沸腾了。

轮到我时，也是在虎口部位迅捷地扎了一针，一开始并未感觉到疼痛，只是在老师示意我揉搓腹部并捻动银针时手掌有些较重的麻木感。问我胃部的感觉，我当时并未觉着有多么明显的改变，只是说还行，为何别人的体验那么强烈？事实上到了第二天才发现胃胀感完全消失。心里暗暗佩服。

二十日一早故意多吃点，持续两个多月的胃胀感消失了，理论课也正式开始了。

二十名学员准时到场，正襟危坐。沈老师精神饱满，声音洪亮，作了简短的欢迎仪式和自我介绍后，就把我们的思绪拉到了春秋战国时代。

中医最重要的一部经典《黄帝内经》，成书于战国时期，通过轩辕黄帝与医师岐伯的对话形式完成了中医理论的奠基。针刺放血疗法在这部书里有着详细的记载。该技法经过汉唐历代名医和民间高手的不断完善，至宋代时已经非常成熟。当时京城大街小巷遍布针刺放血保健馆。

沈老师一边放映着精美的幻灯片，一边进一步讲解了为何“进针有效，出针即愈”的道理。人体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生物系统，古人认为人体由手三阴手三阳足三阴足三阳十二正经和任脉督脉等共同负责人体极为复杂的生理活动。如果人体感到痛酸麻胀等不良症状多是由于某些部位血瘀气滞，放血除瘀，扎针促进经络通畅。经络一通，新鲜血液流动无阻，病状自然解除，正所谓“通则不痛，痛则不通”。接下来讲解了针刺技术的要点和注意事项，每个人都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几十页不等。认真专注，如饥似渴。

沈老师除了定期每月两次培训，其余时间接诊预约患者。几乎每天都在忙碌中。

三天的理论课很快结束，剩下三天全部是实践操作。从实操课第一天的小心翼翼到最后一天的渐渐熟练，学员们不断感受着古老医术的神奇伟大，同时自豪感和成就感也不断增强。比如小孩发高烧，只需要耳尖放血即可，不需要挂水打针，简单有效安全。中风急救时轻轻把患者扶到墙角依靠，迅速扎手指十宣穴，就会缓解症状。其他手忙脚乱的折腾式抢救极有可能给患者带来严重后遗症。就像沈老师教导，你们会从自豪感向使命感过渡。

满满的医术精华，在离开重庆的动车上慢慢消化。

2.传奇女道医

上文提到的那位群主，是一位针刺医术精湛的女道医。群里十几位遍布华东各地的学生运用老师传授的医术给自己和家人保健，每每带来惊人的喜讯。

道医最得意的事情是发自己的照片让你猜她的年龄。我常常拿道医的照片让周边的朋友赌一赌自己的眼光，不出意料，三十几岁吧，是我经常听到的结果。然后我郑重告诉他们，已经五十几岁了，接下来就是惊讶的表情。

直到有一次，我在朋友圈里看到道医的自述，原来美丽的背后还有一段传奇。

话说五年前的一天，她在南京上大学的女儿打来电话，说自己的班主任老师病的很严重，已经从北京协和医院回到家里，奄奄一息。手脚糜烂，全身关节松动，身上散发着尸臭，严重血尿，不能翻身，不能行走。

用道医自己的话讲，当时接到电话就不知天高地厚地接下了这个世界性难题。到了南京看到如此惨状，她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激起了她的雄心壮志。

她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对患者长时间发功，功毕，下针艾灸喝汤药。如此反复半个月的时间，患者症状全无，手脚完好如初。女儿的老师在他父亲的搀扶下可以慢慢行走，病情大为好转。道医很是欣慰，也回到了山东老家。谁知道接下来的三个月她的身体却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

头发全部花白，牙齿松动，面部皮肤松弛灰暗。就连妈妈做的最软的肉丸子都无法咬动，吞下都很困难，视线模糊，走路抬不起脚。

道医深知，是治病时过度动用了自身的元气，已经给自己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不怨天不尤人，谢绝一切社会事务，隐居深山运用针灸医术慢慢自我疗愈。

一晃五年过去了，身体不仅恢复了元气，容颜反而更加美丽。我常在朋友圈里给他点赞，称世界正在偷偷奖励那些善良而又不断努力的人。

从她的自述里，我才知道她为何把办培训的事情一拖再拖。

3.普通从业者

在重庆培训的几天里，结识了几位经营按摩针灸保健馆的小老板学员。

第一位来自新疆克拉玛依，王大哥，60岁，身材结实。从事推拿按摩近40年，经验老道。人逢知己千杯少，我们聊了半个下午，他透露了不少的绝技。他说，普通感冒没必要吃药，用手搓大椎穴（背后颈椎下凸起处）至发热，或者用电吹风吹热感冒很快就好。烧伤烫伤不是很严重的话，使用浓度高的白糖水抹在创伤面不留下疤痕。

那么远来参加培训，主要是自己年纪大了，按摩没有那么大的气力了，想掌握一些见效更快的办法。

第二位来自山东聊城。刘大哥，49岁，一家私立康复医院的院长。其人擅长传统针灸，但见效比较慢，想来学习更尖端的针灸刺血技术。

第三位是85期的一位学兄，来自银川。当时学习舌下取栓技术时因为晕血无法继续，这次来补上。他说最近有一位患者因为眼睛遍布红丝，医院的意见是手术，费用大约一万元，该患者来到他的保健馆，只花费一百元两天的时间刺血治愈。说完现场响起掌声一片。

参加这次培训，没有让大家失望，无论是初学者还是老江湖，都感觉收获很大，甚至喜出望外。

这些中医普通从业者千千万万，遍布城市乡村，为低成本解除普通百姓的病痛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4.后记

中医发展命运多舛，在明清衰微，到了民国更被千夫所指，尤其是当时文化界的一些大咖们，梁启超、鲁迅等人纷纷发文指责中医是伪科学，荒唐透顶。大师中的大师陈寅恪甚至咆哮，我宁可被西医治死，也不愿意用中医。鲁迅在《呐喊》的自序中更是说，中医是有意或无意的骗子。汪精卫数次上报全面废除中医的提案。

新中国的成立，让中医又焕发了青春。2003年的非典，中医大放异彩。

欣闻国家教育部鼓励中医进入小学教材，并在浙江省首次试点。

中国欲振兴于世界，必先振兴传统文化。

医者，那些承载着医脉的中医从业者则在历史的长河中倔强前行。

附记

1，扎四缝穴需要专业指导，不可凭据本文描述擅自操作。

2，道医的传奇来自其朋友圈的自述。

3，培训见闻属于作者亲身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