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爱,却不是爱

那一年,我八岁,在那个秋风初起微拂树叶的开学季,我成为了一名二年级转校生,我离开了熟悉的老师同学和校园,进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进入新班级,班主任让我坐到了临窗的一排空座位上,我环视教室一周,每个同学都在和周身畅谈,兴高采烈地分享着各自的暑假见闻。我将头扭向窗外,望着校园里的树,已经立秋,叶子虽绿,总不似夏季那般光泽鲜亮翠色欲滴了。当风带着北方的粗犷扫过树木时,便有一两片叶子开始脱离树枝。我觉得我就是那片被风吹落的树叶,远离了曾经熟悉的依靠开始了孤单的飘零,随风翻飞旋舞最后悄然落地,过程怎样的孤苦无人问津,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坐这里。”忽然耳边传来班主任的声音,我回头,看打一个男生顺着老师的手势走到我身边的座位坐了下来,他算得上一个帅气的男孩,皮肤白皙,脸庞圆中呈方,鼻梁不高,嘴巴小巧,乌溜溜的一双眼睛每眨一下都闪烁着一股子灵气。他坐下后,一边脱书包,一边看了我一眼,紧接着,睁大眼睛问我怎么了?我慌忙地抹掉眼角的泪水,低头说没事。掏出文具书本整理好桌面后,他很快和前后同学开始了欢快的聊天。他从没有问过我的名字,我从他们的聊天中得知了他的名字—穆毅。当时,八岁的我并不知道我就这样得到了我的骑士。

他很爱动,上课经常会吸引我的注意力,但他并不影响我的听课效果,下课他爱买一些零食,总是把大份让给我吃。小学的生活就在我们的嬉闹中逝去。

初中的我和他同校不同班,他的教室在一楼,我的教室在三楼。因课业的加重,学校给我们加了晚自习。他每晚都在他教室门口等我,再将我送到我家巷子口。在那个花季年龄中,我很懵懂地以为那是爱情,那时候,我喜欢下雨的日子,因为走出校门是一条很黑的胡同,路面极不平整,降水多时,便积雨成河,被冲刷过的黄土地分分钟考验着你的下盘是否稳固,只有在那样的天气里,他会让我拽着他的胳膊,他总是羞涩地拽着他的衣袖,和他互相交换着班级趣事,遇到他揶揄我时,还可以顺后掐他一下,美美地听着他的惨叫。即使头顶的伞面被滂沱的大雨重重敲击着,我都觉得伞下是风平浪静的温暖港湾。

时光飞逝,我们又开始了自己异地求学的高中生活,依然是同校不同班,他替我拉行李箱,陪我挤火车,我尾随他穿行在人山人海的站台上,抬起头叽叽喳喳和他讲话,那样的片段是我幸福的剪影。当时家里给他带的速食和零食,有一半都进了我的肚子。

高考后,我们进入了不同城市的大学,寒暑假常见面吃饭聊过往,却并不怎么谈及爱情。平日里,电话联系并不频繁,但只要需要,即便是深夜打给他,他都会不恼不怒地陪我说说着贴心话。越来越接近适婚年龄的我很清楚,这一生的缘分从八岁就已注定,我不可能找到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

大学毕业后,我俩先后回到了成长的小县城。一日,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约我出去谈谈订婚一事,挂掉电话,我欣喜若狂。从两小无猜的8岁到大龄男女的28岁,我们相识相知相爱相守已经整整二十年了。我们的确该考虑下结婚一事了。我拽了闺蜜出来,陪我烫染了头发,我们认真地逛了首饰店,挑中了一只白色发卡,上面是成排的珍珠,间隔镶嵌着四枚水钻,试戴的时候,店家说,你戴着着发卡很像一位公主。为了能配得上我的王子,我特意去挑选了一条雪白的公主裙,以使自己更接近于公主。

次日,我盛装出现在了相约地点,第一次那么忐忑地等着他,他来了,穿得很休闲,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他着装带给我的失望很快被袋子转移了,我不由分说,接过袋子,打开是手机,一边低声念出“魅蓝3”一边掀开盒子,将手机取出来。这部手机很别致,机身纤巧,通体呈蓝色,由于2.5D的玻璃前面板让整部手机晶莹剔透,蓝成了童话世界的颜色,拿起来竟有让我惊讶的顺滑感,真正是一入手,便已爱不释手,就像他的出现一般。屏幕足有5英寸,我点开图片,发现一个他的视频。惊喜地说“视频中有你。”正要点开,他迅捷取过手机,让我回家再看。说着,便把手机重新包装。这顿饭象往日般平静,寻常的话题,不变的语调,关于订婚,他只说下周进行,我甚至觉得这顿饭辜负了我精心拾掇出的形象。

晚饭后,他一如既往地将我送回去家门口,我回家后迫不及待地点开手机的视频,镜头里的他浅笑暖暖,他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是我艰难岁月里最安心的符号,像素很好,画面美观又不失真,仿佛我只是透过了自己的视网膜看到的他。他说“这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手机,魅族魅蓝3,有着精灵般的蓝色,你喜欢。我觉得它恰到好处地阐释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让我给你讲解,它配置很高,六模十八频全网通,支持VOLTE.简言之,就是可以有效降低高速运动过程中的信号失真,修正网络卡顿和掉线,就像我的手机可以为你提供24小时专线服务。它采用八核64位处理器,使用高端HPM工艺,主频最高可达1.5GHZ,图像处理能力较上一到提升了50%的三次方,让爱自拍的你可以拍出端庄漂亮不失真的照片,整日晒朋友圈。”听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噗地笑出了声。”它采用典型值2870mAh大电池,让每一分电量都物尽所值,就像我给你的爱是一场足够有安全感的续航。它有十层电路主板,量身定制金属屏蔽罩,给每一个精密元件独立的呵护,无论面对外界的幸福干扰还是磕碰,都能岿然不动,就像亲情,无论外界多大风雨,永远陪伴在你身边,给你力所能及的呵护,我永远都会这样做。”我的眼眶湿润了,顿了顿,他神情纠结地说“你知道吗?其实你是我表妹,当年你父母无子女,舅妈迫于计划生育的压力,就把你送人了。我们是有至亲血缘关系的,我从小就知道,我应该保护你,因为你是我的亲人,所以我从不需要问你姓名,毫无缘由地迁就你照顾你,做着一个哥哥应该对妹妹尽的责任。我给你的爱是亲情的爱,却不是爱情的爱。对不起,隐瞒你这么久。重新整理下自己的感情和生活吧,亲情,永远为你保驾护航。”

视频已停,我呆呆地盯着屏幕,任凭这二十年的生活在脑中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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