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杉
如果说坚毅伟岸的杨树诠释了我的故乡情节,那么,现在身居江南小城一角的我,则又在水杉树上寻到了高大挺直的另一种特质。
若说北方我的故乡是白杨的家乡,那么,江南则是水杉最宜居的天堂。马路边、河岸旁、公园里,到处充斥着水杉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江南从不缺水的缘故,我几乎从未见过哪一棵水杉是弯曲的,无论是幼小的,粗壮的,还是饱经风雨老迈沧桑的,真的,没有哪一棵是弯曲的。亦或许是源于我骨子里的“直”,我对树木身躯的挺直比常人更多了一分关注和敏感,有着一种特别的情怀。总之,在我看来,它的笔挺、高直,是可以和白杨相媲美的,甚至是比白杨更胜一筹的。
但正像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样,高大挺直的水杉,却是应该只适宜于江南的。抛却气候等自然因素外,单从气质上说,它也是只属于江南的。它的“直”与白杨的“直”有着不同的味道。北方大地天空地阔,房屋建筑粗犷敦实,四季棱角分明,白杨树以其青白的身躯扎根挺立在这样阔大的空间里,才有义薄云天的威武雄壮,才有北方大丈夫顶天立地的刚气。特别是在颜色单调,不是灰黑就是墨绿的寒冬,它的青白挺直就更加给人一种踏实稳健安逸祥和的静谧。江南则不然,空间紧凑灵透,建筑上粉墙黛瓦,四季都有花开,常年不显寂寞。水杉春夏“绿衣黑裤”,笔挺高直的立于粉墙黛瓦旁,更显出江南小家碧玉般的清秀才情;秋季细碎的枝叶变黄,青黑阔直的柏油马路两旁有它相伴,也有一番深沉的诗意;即便是低温多雨的寒冬,脱尽叶衣只剩下黢黑肢体的它,它们,在河岸旁,也绝不落寞悲伤,明澈青绿的河水给它们挺拔的影子穿上了一件件柔软的外衣,清风徐来,微波荡漾,连鱼儿也来它的影下凑个热闹。水杉于江南,无论老幼,尽管挺拔高耸,都偏于阴柔,实乃清秀英气的女子也。
这也许就是自然的诡秘神奇之处,阴柔阳刚,清秀威武,相生相克,相辅相成,总以其独特的方式呈现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