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部荡第二十四章一一一儿童放学归来早
行香子
一道情关,两处悲欢。醉三更,薄枕难安。四时酒醒,五味重弹。觉六根苦,七情累,八行酸。
披衣起,但感风寒。繁星隐,羁旅孤单。柔肠九曲,十里阑珊。更百般思,千般想,万般看。
终于到了上学的年龄,六岁那年的9月1号,父亲带我去报名,还背了我一程,父亲对我们几姊妹特别严厉,印象中背我的次数很少,那一程,父亲结实的后背,温暖了我的一生。
仲秋节气好,送我上学堂。微风送爽,遍地金黄,劳作的乡亲们在地里挥洒着汗水,杨柳渐渐褪去华丽的盛装,路边有蜻蜓在飞舞,狗尾巴草在摇头,头上时不时飞过几只小鸟,传来声声鸟鸣。
父亲那天给我取学名为徐云喜,之前我只有一个小名叫新龙,父亲希望我欢喜地上学,欢喜地玩耍,欢喜地接人待物,欢喜地生存生活。也许在我以后的人生旅途中,开朗活泼,乐观坚强,与父亲给我取的这个名字有关。
从此后,我背着母亲给我手缝的布书包,开启了我的求学生涯。
桃红柳绿映春浓,
水暖碧波鸭影重。
晨起农民锄地早,
炊烟袅袅唤学童。
启蒙老师是王业建和王广香老师,王芳初老师教我们从aoe与123开始学习知识,到后来的王新强与王芳初老师,徐云山与徐云洪老师,家长的要求是及格就不打家伙,六十分以下那是要吃“竹笋炒肉”的,大人都忙得晕头转向,哪有时间辅导孩子的作业,再说大人也没读什么书,完全靠孩子自觉学习的。
每天早上,母亲早早起床,给我炒先一天的剩饭,放点油盐,称为油盐饭,饭好了才喊我起床。中午饭回来吃,到三年级时,要到学校睡午觉,于是我们要带饭到学校吃,所有的同学都背着书包提着饭碗去上学,用一个饭碗扣一个菜碗带饭菜,放学回来和小伙伴嬉戏,不知打破了多少碗,一学期,荤菜没吃几餐,“竹笋炒肉”到是隔三差五地被恩赐。
那个时候没有学前班,因为要帮家里做事,有很多孩子到八九岁才上学,所以班上同学的年龄也参差不齐。也没有辅导班,老师是用心在教书,同学们在认真地玩耍,往往一学期没读完,课本与作业本就撕得七七八八,我们把课本撕得折飞机与打鳖了。
学校离老部荡一公里远,坐北朝南,两排教室呈曲尺型,灰砖紫瓦,共有十来间,每个年级一个班,约三四十个学生,坐的连体课桌,老师怕学生讲小话,安排男女混座,九精八怪的我们,从一年级便在课桌中间划一条三八线,同桌是不能过线的,偶尔不小心过线了,马上会用“倒拐子”撞击来悍卫主权。
很怕下雨,没有雨靴,母亲做的布鞋是不能淤稀泥的,黄土岗上泥很粘,一脚踏下,提起来便一个坑,几下子便淤漫口了。于是下雨天,我们会把布鞋放在书包,卷起裤管打赤脚回家,没有雨伞,我们头顶胶纸,衣服可以打湿,书包是不能打湿的。
下雨赤足披塑纸,
晴天土路挺如刀。
孜孜不改求学路,
相伴蝴蝶垂柳绦。
学习谈不上紧张,上午四节课,下午两节课,每周休息一天半。每天放学很早,到家后放下书包便写作业,也没人监督,管他对与错,鸡爪子刨的一样画到作业本上再说。
后来年纪大些时,玩性也大了,放学后常常和小伙伴们玩到天黑才回去,农村晚饭吃得迟,只要父亲不发现,装作在学校写作业,第二天赶早去抄同学的。也没哪家有空接送孩子,纯是放养的羊娃子。
儿童放学归来早,
引伴呼朋跑远郊。
嬉闹扯皮全不顾,
未写作业明天抄。
老师的待遇很低,大概个人的温饱都无法解决,学校便给每位老师分了一点自留地,于是我们便成了小帮手,帮老师在地里扯草,浇水,扯豆子,挎黄麻,揪棉花。没有哪个家长说老师用了童工,只会说老师你管严点,不听话只管打就是。老师把学生当作子女或是弟弟妹妹,传道授业解惑,在我们幼小的心灵种下爱的种子,帮我们浇水施肥,使其发芽成长,在以后的人生旅途中,保持着诚挚与善良。
那时候清贫如洗,却纯洁如雪,我们在嬉闹逗打中长大,老师们却渐渐变老,岁月易逝,师生之情未断,可惜的是,我们学校所有的小学老师,包括现在还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教了近40年,头发花白,培育桃李成千上万,却没有一个享受到公办老师的待遇。
家乡的父老乡亲还是很敬重老师的,哪怕中途改弦,乡亲们还是亲切地称为老师,老师家中有事,乡亲们会力所能及地帮忙。是那些扎根农村,兢兢业业的老师,精心传授孩子们知识,一届届地送走了学子,他们坚守在岗位。是那些无私奉献,勤俭朴素的老师,言传身教孩子们品德,在复杂的社会大舞台,他们恪守着赤诚,为民族的文化传承着光华。
同学们没有忘记老师,在小聚谈心、在回首童年、在春风得意、在旅途茫然、在落魄无助的时候,同学们总是说起老师、想起老师、念着老师。那种恩,虽未报答,但在心里铭记:那份情,虽未表白,却在脑际回旋。
当初上学的少年,也曾有过教书育人的理想,事过境迁,那座小学已经不在,耳边,依稀有朗朗的读书声传来。
白发农人锄垄田,
雏鸡小犬庭前闲。
依依故土湖边柳,
落叶归根梦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