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个地方,只是看到那里的照片,就会让你感觉一见如故,从此心驰神往,常伴梦里,仿佛一线羁绊在牵挂,使你认定,到了那里一定会发生什么,或是找回什么……
去年的十月,黄金时节,秋意满满。我下定决心将诸事推掉,卸下一身疲倦,远离嚣扰,去到了神往已久的地方。刚出机场,我仿佛就听到了雷峰塔上风铃叮咛,闻到了虎跑泉中甘冽香甜,感受到了坊间传说的曼妙情深。现在回想当时的心情,还是会激动难抑。
那几日在杭州的大街小巷走走停停,在苏堤白堤赏湖听风,在飞来峰上极目远眺,又在灵隐佛前闻香静思,广阔心胸,凝神洗尘。虽然是第一次来到杭州,但我的目的除了游玩观景,还要去做一件事。
相传飞来峰下,灵隐寺旁,有一块三生石,将一粒花种埋在石下泥土之中,不用照料,过段时间再来,假如看到花开了,那说明你曾与人缘定三生,而且即将就要相遇了。对于有神话情节的我来说,这类传说势必要寻迹尝试的。于是,从家离开的时候,我就拿了一颗兰花的种子,准备种下。兰花高雅纯洁,君子之像。“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既符合男子气节,也符合三生之诚挚真意。可是旦夕难料,从灵隐寺礼佛出来,苦苦寻觅,却找不到三生石在哪里,并且小心翼翼保存着的种子,也找不到了。沿途寻了一路,也没再发现,心情颇为失落愁闷,烦感困顿,这给我第一次的杭州之行留下了一个时时挂念的遗憾。所以今年一有时间,我就再次选择去到杭州,重拾心愿。
六月的杭州气温刚刚攀升,还没到闷热难忍的时节。恰逢此时,拾得空闲,寻觅往昔,亦是重新期许。临行前特地又装了一颗兰花种子,打算顺利种下。此次又住到了同一个酒店,而且颇为巧合的是,竟然住进了上回的房间,真是天意巧妙。卸下路途疲惫,休整了一晚。第二天正值朝日初升,我就兴致满满地收拾出门。
我一直感觉在杭州骑行,是件美事。首先道路不宽,经常堵车,骑行这种交通方式比较节省时间,其次这座城市宛如一座大公园,路旁绿树森森,百花齐绽,慢行其中,让人身心松弛,所以这两回来这里,我基本都以骑行代步。沿着熟悉的路骑车前行,很是惬意舒爽,没有多久,我就先抵达了杭州西湖。去到杭州就必然会想到这里,这里亦代表这座城市,多么深切的联系。西湖的美景与故事数不胜数,文人墨客,附庸风雅,风流才子,舞弄风骚。
顺着苏堤大道,沿湖而行,走累了就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休息观景。早上的湖风格外清爽舒畅,垂柳飘扬,湖水随风起伏,波光粼粼,远处山峦幽静,云霭环绕,美景如画,沁人心脾,烦忧尽消。走到雷峰塔下,缓缓而上,登高远眺,西湖全貌,尽收眼底,绿水青山,灵气非常,让人不禁感叹,天赐神工,留给人间这一片无忧宝地。风吹铜铃,叮当作响,神思飞扬,飘到了那些美好传说中,激荡回肠。下得高塔,天边云朵聚集,一副风雨将至的景象,南方时节,天色突变本是正常,我也早做了准备,打开包没曾想竟还背了两把雨伞,就更不在意了,没准一会还能学雷锋做好事呢。
果然,没过多久,走到白堤时,雨点纷落而下,甚是急切,我赶紧打上雨伞,两旁行人,没带雨伞的也赶忙跑至屋檐下躲避。这时从前面快步走来两个姑娘,没有打伞,此处正好是白堤大道中央,无处可避,我看她们身上湿漉漉的,拦了一下,示意把伞给她们用,为首身穿白衣的女孩停住,急切说道:“谢谢,前面有亭子,我们去那里避一下就行”
我仍举过伞说道:“前面亭子还有段路要走,这雨不小,到了也淋透了,你们先遮一下”,随后从包里拿出另一把伞
“你这人好心细啊,还带两把伞,那借我们用一下吧”旁边那个穿浅绿衣服的女孩,很是直爽,脆生生地说道,然后就把伞接了过来,两个人一起打着。
白衣女孩苦笑了一下,道了声谢。我也快速把另一把伞打起来,可心里突然一颤,按我的性格,搭讪小姑娘的事是不做的,这怎么开始助美为乐了。
白衣女孩接着说道:“您去哪里,这里的雨下不了多久,雨停了,我们去把伞还您”
我说道:“各处走走吧,没有什么目的地”
“那您跟我们走到前面亭子吧,我们在那避雨,就把伞还您,可以吗”白衣女孩说道
我点点头,应了声好
我们三人并肩而行,走了几步,白衣女孩说道:“您是来旅游的么”
“是啊,来这里放松下”我回道
“确实是个好地方,适合放松”她说道
“你们也是旅游么,从哪里来的”我接着说道
“对,我们慕名已久,来西湖看看,我们从成都来”
“那也是个好地方啊”我笑道
“你去过啊”浅绿色衣服的姑娘发问道
“恩,去过几回”
“还几回,喜欢我们那里啊”浅绿姑娘玩味地说道
“天府之国,有谁不喜欢呢,不光我喜欢,我肚子也很爱那里”我笑着回道
两个姑娘听后,欢快一笑
一路闲聊,走了不多时,就到了亭子,两个女孩把伞还我,道了声别,就留在了亭子里,我也没做他想,转身离去。
雨声阵阵,雨点敲打着白堤的荷塘,青莲荷花,袅袅婷婷,在雨中更显清丽出尘。一路走来,我仿佛身在画中,走在水墨丹青上,真可谓百骸贯通,尘心尽涤。
大约一刻钟,雨就渐小了,再不一会,雨便停了,我也走到了出口,回头再看下西湖美景,我感觉每一次到此,都会有不同的心灵体验,不愧是让无数人神牵梦绕的地方。
可作诗来证其美:
风雨偏爱白堤莲,湖光旌荡魂梦牵。
水中云天随波漫,万倾碧波映孤山。
雷峰塔上铃声乱,摇醒断桥白衣仙。
楼外楼下歌舞升,一曲不知几千年。
暂别西湖,我继续悠闲的骑着单车,杭州真是个恬淡又热闹的地方,已近正午,路旁行人纷纷,人们都走出来休息吃饭,大小饭馆中的游人络绎不绝。我还不是很饿,就想接着逛逛,不觉中到了一个车流颇为密集的地方,眼看前行受阻,只好改为徒步。经过一个路口,两旁小店林立,吃饭的卖商品的,热闹非凡。其中最大的一家店,“吴山居”三字高居正中,我欣然一笑,原来走到了这里。小说中的吴山居相信都耳熟能详,真实的吴山居在杭州是间酒店,有这个名号,又在繁华之所,生意必定不错,有机会也真想去里面一睹全貌,没准还会有一番经历。
吴山居前,确有些行人驻足观看,拍照留念,在正门旁边还有一个小摊,支了一把遮阳伞,立了一个长桌,桌上摆着很多小巧的杯子,有几人在桌前谈笑。看到此景,我也不禁被吸引,走近观瞧。到的近处,看到原来桌后面还坐着一位老太太,须发皆白,皱纹横生,可眼中却精光奕奕,穿着古时汉服,整个人显得颇为精神。她身旁立了一个葫芦,桌上的杯子精致非常,肉眼所看,好像是玉质地的,晶莹剔透,从杯身就能看到里面盛满清水似得液体。老人刚招呼完前面几人,看到我停在桌前,开口道:“小伙子来尝尝自家酿的酒啊”,声音也甚为苍老,但带着几分温柔。
我问道:“您这是什么酒,怎么卖的”
老人回答道:“我卖三种酒,相忆,忘忧,问明,价格都是80一杯”
我心说,名字取得倒是不错,可这酿的什么酒啊,这么小的杯子要您老80一杯,想想都亏,这旅游景点骗游客的新花样,真是层出不穷。
老人看我犹豫,就又说道:“当然也有种方法免费品尝,就是你喝完给我讲个故事,我如果觉得有趣,我就不收你钱,还给你讲个故事,你看怎么样”
我听她如此说道,心里感叹:现在做生意的套路太深了,摆摊的都得会心理学了,但我就有个“坏毛病”,特别喜欢听人讲故事,这可彻底勾起了我的求知心,思索了会儿,把心一横,既然都出来玩了,80块吃回亏,也能接受,就做回入套的鱼,看看有什么新奇。
于是我说道:“好吧,那我选这个相忆好了”
老人听我说道,表情一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嘴角微微泛起,道:“小伙子,你可真会选,多数人都喝“忘忧”,也有人选“问明”,今天你是第一个选“相忆”这杯酒的”,边说边回身拿起旁边的葫芦,打开葫芦嘴,往一个玉杯里倾倒起来,“我这桌上啊,就准备了两种酒,而你要的酒在这葫芦里,我以为这葫芦不会开封了,不曾想……“相忆”也不寂寞了,可殊不知前尘难忆啊,来,尝尝你的酒吧”
老人倒完酒,就将葫芦又收了起来,然后把杯子举起来拿给我,我接过杯子,先闻了闻,没闻到酒味,又仔细看了下,清澈如镜,真如清水一般,心里想着,既然都选了,就尝尝你这葫芦里到底是什么药,不再犹豫,一饮而尽。酒入口中,并不浓烈,味道还有些怪异,初时苦涩,然又甘甜,稍有辛辣,各种滋味,相互混杂,确又清冽异常,咽入腹中,宛如一股清流,净化味蕾,很是舒服。
我第一次喝到这种酒,颇感奇妙,想开口问这酒是如何做的,可突然间脑中轰鸣,只觉眼前有股刺眼白光,接着很多画面电闪而过,有去各地游玩的,和朋友聊天的,和父母日常交流的,还有和所爱之人的种种,愉悦与苦涩纷纷呈现,我醒了醒神,捏了捏眼睛,画面随即消失,睁开眼,只看到老人仍旧对着我微笑。
“怎么样,自家酿的酒好喝么”老人问道
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真没尝出一种具体味道,只好应付道:“挺不错的”
我还想接着问,但老人又对我说道:“这杯酒不收你钱了,你的故事,我也觉得挺不错的”我听后心中惊讶:这是醉了么,我记得什么也没说啊,这酒是叫“一杯断片”么。
“我好像….”仍没等我把话说出口,老人继续说道:“该我给你讲个故事了”
这可真是诚心商家,杭州人民素质高啊,我心中感叹,既然人都这么说了,我也是为此,就先听听故事是什么再说,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老人笑容依旧,缓缓道来:“相传从前在这个地方,有个村落,村民都喜好种植花朵,种的花每年都还会送到宫廷中,供皇室欣赏。村中有一个年轻人,他种的花相比之下,更加鲜艳灿烂,本想靠种花卖花谋生,可家中做着酿酒的生意,父亲执意让他继承家业,因此他甚为苦闷,想着可能继承家业后没法再种花,整日闷闷不乐。
有一天,他走到村中的大花圃中,想再看看自己种的花,跟它们做个道别。当走到自己培育的小花圃时,看到有个姑娘蹲在花前,凝神看着这些花,满脸沉醉,他走到近前,看清了姑娘的容貌,顿时惊艳非常,臻首娥眉,肤若凝脂,白衣如雪,清丽脱俗。美目流盼,就这样瞬也不瞬地看着花,并没查觉年轻人的到来,他静静望着看花地姑娘,也不由地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姑娘伸出手,像是要去采摘,年轻人看到赶忙轻声唤了一句,姑娘身躯一颤,才注意身旁来人,赶忙站起身来,年轻人看竟吓到了姑娘,略有尴尬地说道:“花种在地里才是最美的,摘下来就不美了”
姑娘急忙说道:“我没想去采,只是看到有只蜜蜂,想把它赶走”
年轻人听了,笑了笑说道:“这也是自然选择,它们肯去采蜜,说明这朵花足够鲜美”
姑娘也笑着说道:“是啊,整片花圃,我觉得这里的花是最美的,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花,不知道是谁种的”
年轻人听到赞许,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种的”
姑娘听了,难掩惊喜之色,大为称赞他的种植手艺,俩人就种花,花的品种,侃侃而谈起来,姑娘看着年轻人,倾听着年轻人娓娓诉说种花的经验与经历,脸颊泛起一片红云。天色渐晚,两人只好相约下次再来这里探讨,并让年轻人传授一些手艺,年轻人欣然答应,告别地想法也慢慢打消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从相知到相恋,直至结为夫妇。婚后,年轻人继承了父业,做着酿酒的生意,可在妻子的支持下,仍没放弃种植花朵的爱好,他还把花瓣加在酒里,酿制独特的鲜花酒,使酒地味道更为香甜甘洌,喝过的人都如痴如醉,赞不绝口,生意也越来越好。过了几年,在日子如火如荼之时,却突逢巨变,妻子得了绝症,遍访名医,依旧无法医治,没过多久,就长眠而去。年轻人受此打击,心情大为失落,整日酗酒,生意也不管不顾。他每天就是带着酒,走到花圃里,喝上一天,酒醒后再回到家中。
就这样有一天,他如常已喝到了晚上,半梦半醒中,人却来到了一个大殿里,殿上赫然写着“地府”二字,他惊惧异常,难道自己也死去了,可瞬间又坦然起来,死去也好,正好能与娘子相聚了,自己孤身一人独活也是痛苦。想到此处,惧意顿消,年轻人昂首大步向里走去,突然眼前转过一人,判官打扮,指引年轻人跟着他走,他带年轻人走到了一条路上,一块石碑立于路中,“黄泉”二字醒然刻在碑上,他告诉年轻人,你的娘子阳寿已尽,天意难违。阎王有感于你的情深赤诚,出于好意,赐你和娘子再续良缘,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块“三生石”,你只要在石上刻上你和娘子的名字,你们来世就可延续前缘,年轻人听后欢欣鼓舞,愁云尽消,判官让年轻人抓紧去刻字,不管刻没刻完,一个时辰内都要喊他,接年轻人回到阳间,否则两界门关,他就回不去了。年轻人欣然应诺,大步奔向路的尽头。
时间大约刚过半个时辰,年轻人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块巨石,立于路的尽头,想着还能和娘子来世相见,他激动难抑,这时他听到脚下水声阵阵,才看到不知怎得,路下方竟有一条河湍湍而过。他来的时候喝了很多酒,加上这一路奔波,此刻心情突然放松,大觉口渴,想也没想就用手捧起水来喝了几口,然后快步走到“三生石”处,他一心想把名字刻在石上,却没注意到,河水中也有块石碑,上面写着“忘川”二字。他捡起了一块小石头,把自己的名字先刻了上去,可当他要把娘子的名字刻上时,脑中却怎么也记不起娘子的名字了,他颇为诧异,自己最爱的人的名字怎么想不起来了,也许是一时高兴,冲昏了头,他安慰着自己,绞尽脑汁用力回忆着。
时间缓缓而过,估摸着一个时辰快到了,却还未想起娘子的名字,他焦急绝望,如果不叫判官来,自己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看着流淌的河水,望着远方的黄昏残云,他慨然一笑,最终并没有叫判官,而是留在了石旁,依旧回忆着娘子的名字。岁月更迭,不知过了多久,他就这样守在“三生石”旁,每天都在想着最爱人的名字,不曾放弃,只想着有天能把名字刻上去,而在石的四周种满了各类鲜花,竞相盛开着。好了,这就是还给你的故事。”
老人说完凝神看着我,我心说这个故事,确实没听过,但石下种花这个传说,不就是……思索间正好对上老人的眼神,微微一滞,说道:“是个好故事,我想问您,您这酒是如何做的呢”我真是倔强的人,想知道的事就必须要知道。
老人淡然说道:“也是花酿,我还加了些红豆,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好了,说了很多了,谢谢光顾吧”说完就去招呼其他路过的人了
只是这样么,我心中还是困惑,但看老人不再理我,就只好悻然离开。
“姑娘来尝尝我的酒啊,这姑娘真漂亮,尝尝我的酒,让你更年轻”,身后传来老人的招揽声,我心说真是故弄玄虚,到头来还就是个卖酒的。
“您这酒怎么卖”,温婉儒雅的声音,很是熟悉,我回头看到两个女孩驻足停在桌前,而且正是西湖碰到的女孩,心说她们竟跟我一趟线,可真是碰巧,看了一眼,就转身继续前行。
前方走到了河坊街上,这条街算是杭州的繁华地段了,以前是南宋的皇城根儿,这里的店铺鳞次栉比,游人川流不息,每时每刻都热闹得紧。此时头还有些发懵,这酒劲也太大了,这什么花酿的,霸王花么,我心里念叨着,在街上走走停停,逛着各式商铺,浏览着杭州特产。
正在一间卖丝绸的店铺挑选时,耳边听见一声清脆的女孩声音:“姐姐,快来看这里绸布好多,唉,又是他”,我循着声音,转头看去,刚才的两个女孩,并肩走入店门。
这怎么了,如影随形了,我心中暗叹,白衣女孩看到我,向我点头示意,我回以微笑。
绿色衣服的女孩,先走过来,对我说道:“这么巧,处处碰到你,我们有缘分啊,要不要认识一下啊”
川妹儿的好客爽朗,我心中不禁苦笑,没作回应,只是说道:“你们也来看看丝绸么,杭州的丝绸还不错,和蜀锦一样有名”
绿衣女孩不以为然,轻笑道:“是吗,那让我好好看看,这杭州丝绸有多美”,嘴一撇转头挑看着丝绸,不再理我。
白衣女孩赶忙对我说道:“她就这脾气,您别在意,真是巧啊,又碰面了,再次感谢您的伞”
我微笑道:“没关系,您也不用客气,出门在外,互相帮助,也是应该,你们看吧,我先走了”
白衣女孩也道了声别,我就走出店铺,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准备去到最后一站,也是此行的目的地,灵隐寺。
前尘难忆如梦碎,长风送我一场醉。
待把此身寄黄泉,桥头再饮忘川水。
出了河坊街,叫了个车,一路还算顺畅,没过多时就到了灵隐寺外,顺着人流,进入寺中。已是第二次来到这里,可还是叫我惊叹。寺中各个大殿,宏伟肃穆,绿荫红墙,把整座寺庙装点的恢弘壮丽。我不禁又变成游客,浏览起来,直走到济公殿前,才想起来到这里是要找位师父问问,去三生石的路。
我左右观瞧,看看周围有没有寺中僧人,只见殿前,有位上年纪的僧人正拿着扫把,扫着地上的灰尘,这位僧人身着朴素,甚至可以说有些“邋遢”,一身破旧的僧衣,洗的变了颜色,还打上了补丁,僧鞋也是污迹斑斑,胡须凌乱,好像很久没有打理过。我心想:“如此有实力的寺庙,还有这么“随缘”的僧人么,不过这副打扮在济公殿前清理,也真是“应景””可再四处观望,也没有别的僧人在了,于是走上前去,对老僧说道:“师父,您好,我想向您问个路”
老僧听我唤他,不急不缓地看向我,面容的确尽显老态,可双眼却格外有神,向我揖了一礼,说道:“施主,你说,想去哪里”
我双掌合十还了一礼,说道:“我要去三生石,请您告诉我该怎么走”
老僧回道:“出了本寺,一路西行,过了法镜寺,即可寻到”
我听了僧人的话,心中叫苦,我是东南西北困难户啊,而且法镜寺又在哪里呢,随即我又问道:“大师,有没有路的名字,我可以导航一下过去”
老僧听后,哈哈一笑,没有理会我,接着扫地去了,边扫边笑道:“三生石上刻良缘,秋水望断心难填,这块石头可在世间,没准在地府,也可在心中,缘分到了,哪条路都可能走到,黄泉路也行,哈哈哈”
我听到他如是说道,心中泛起苦闷,真是人越老,脾气越怪,怎么都不能好好说话呢。知道了大概,我心说不信这次还找不到,于是走出寺门,反复确定了下西方是何方,就沿着一条绿荫小路笔直走着。走了不短时间了,仍没看到法镜寺,越走心里就越是没底,这没给我指条明路啊,我拿出导航,看了下,走出灵隐寺确实有段距离了,搜索了下法镜寺,可地图上怎么也搜不到,头脑本还有些发懵,这就更让我郁闷烦躁,得走多久才能到呢,但四下偏僻无人,也没法再找人问路,只好继续忍耐前行。
时至黄昏,气温转凉,走在林中,身感清爽,心中焦急也不免消除了一些。前方有零星几人面向而来,都是年轻人,有说有笑,我心想,这也许就是从三生石过来的,不由暗暗笃定,继续前行。前方道路渐渐开阔,一座寺庙赫然而立,一块大匾悬挂寺门之上,上书“法镜寺”,到了,我心中大为欢喜,终于到了。我随即把包里的兰花种子拿出来,绕过寺庙围墙,盘山而上,就看到一座凉亭,凉亭上方有一块大石,被绿植遮挡,半露出来,石前还有一人拿着扫把正看着大石。
我上了台阶,走到近前,看清这正是济公殿前那位老僧,这身破旧的僧衣实在太好辨认了,我诧异地说道:“师父,您也在这里”
老僧转过身来,神态自然,哈哈笑道:“施主,贫僧没有说错吧,若是有缘,这块石头哪里都在”
我感觉这位僧人不简单,可能知道很多,就接着问道:“师父您知道三生石的传说么,我听说住下花种,如果花开,就会遇到与你有缘之人”
僧人听我发问,又笑道:“何为缘分,既是缘分,也怎是由哪件俗事而定的呢,其实缘分本已注定,只是世人总是着急得到,却不知时辰未到,强求也是不得,有些时候,缘分已到,可一心求缘,而无心觉缘,缘分就又寻不到了。”
我听着老僧款款道来的话,心中也细细思索,不觉有些明悟。
老僧看我凝神思考,遂继续说道:“就如上次你来到这里,并没有问贫僧,去三生石的路,就没有找到,这就是施主与此石的缘分未到而已,种什么因,结什么缘,淡然处世,落落磊磊,缘分到时,方享安平”,老僧说完,就走下台阶,冲凉亭走去,留我在原地回味思虑。我看着“三生石”三个大字,和石下几株盛开的花朵,摇头微笑。陡然间,心中电闪:“他是怎么知道上回我去过灵隐寺,而没找到三生石的呢”,转头想继续问个究竟,可目力所及,已不见老僧踪影,只看到从我来时的路上,走过来两个女孩,一位身穿浅绿色衣服,一位身穿白色衣服。
浅绿色衣服的女孩声音清脆入耳,如云中黄鹂:“姐姐,这地方可真不好找,要我说这里的山没什么意思,真不如青城山好,还不知道那个传说是不是骗人的”
她们缓步而行,正好看到我站在台上,“咦,又是你,一天碰你三次,你故意的吧”,浅绿色衣服的女孩嬉笑道。
“每次都是我先到,你们才到,要说故意,也是你们跟着我呀”,我看着白衣女孩手中精致透明袋子里装的两粒花种,微笑说道。又想着刚才老僧说的话,顿时酒意消除,心神清醒,由衷感叹,却是妙不可言啊。
白衣女孩,这时也看到了我手中的花种,抬头正好目光相撞,就这样与我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禁会心一笑。
林中静谧沉静,轻风吹拂,吹动着花瓣,泛起阵阵花香,远方黄昏沉沉,云朵飘然,万物澄明,不见纷乱。
昨日苦寻三生缘,昔人已辞白沙边。
灵隐石前断执念,狂歌扶摇太玄天。
梦回临安别情仇,飞来石上画银勾。
谁将癫僧三拍首,跌坐佛前悟缘由。
雨摇荷光连碧透,断桥油伞何人收?
竹叶青杯撒红豆,醉醒身在十二楼。
牧童恩,曾忆否
今世情,白沙舟
若捧西子传佳偶,执手五湖拒王侯。
灵隐石旁刻心咒,唱毕伴伊太虚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