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大学的校园里,就像生活在公园里一样。园丁们煞费苦心,用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一年四季装点着校园。市井中稀罕的不常得见的花草树木,在校园里总会找到,虽然不多,却也总会给人欣喜。
从春天到夏天,花儿竞相绽放,山桃、梨花、玉兰、海棠、樱花、山茱萸、紫藤、牡丹、芍药、金银木……令人应接不暇。到了金秋,山楂、白果、核桃、柿子,还有那些不知名的果实……满树满树的,展现金秋的硕果。
可是,往往,我们流连了春天百花的绚烂绽放,却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错失那些秋日的果实累累。
学校的别名“红果园”,自然是有成片的山楂树的。从初夏开始,就一天天看着花儿结出了小小的青果,眼见着它们一点一点慢慢长大,眼见着时光为它们涂上了嫣红的色彩,由浅及深,直至红得惊艳了校园。
然而待我终于等到果儿熟了的时候,徜徉在山楂树下,准备细细观赏,拍下它们簇拥着的美丽时,却难过地发现,它们已经稀疏了许多许多,那些伸手可及的大大的鲜亮可爱的果实,已经被不知什么人摘去了。我寻找挂在高处的勉强入眼的果实拍着的时候,一旁还有人攀爬在树上,或盘桓在树下,用棍子敲打着枝头将果实震落。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大号的塑料袋,贪婪地采摘着,没有人管他们,仿佛摘果的人是更加理直气壮的,那个挂在树干上的醒目的“请爱惜果实;供师生们观赏”的牌子,虚晃晃地在风中摇摆着,被视而不见。
无奈,我只好凭着对校园的熟悉,寻找校园另一方更为隐秘的角落,还好,那里的山楂树还不曾被那些贪婪的人发现,枝头的果实还殷红着,密密地簇拥在枝头上,枝头矮矮的,仿佛马上就要低垂得要够到草坪一样。
学校以银杏大道闻名,当下时节,银杏树的叶子虽未见金黄,果实却已经累累了,密密麻麻地沉甸甸地坠着枝条向下垂着。银杏果是极好的食用药材,每年这个时候开始,直至腊月寒冬,总会有一些妇人和老人,拎着塑料袋,在校园里的银杏大道下捡了果实回家。有的甚至等不及果实坠地,便竭尽所能摇晃树干,有的人还举着长长的杆,手下一点也不留情,噼里啪啦地将果实从枝头敲打下来。连日七级的大风,将已经熟透的果实吹落满地,终于解了他们一时的渴,暂时不用折磨那无法自我保护的枝干了。
还有那些依然在高高的枝头上透着青涩着柿子们,也会一样被他们日日期待着,垂涎着……
金秋时节阳光和煦,蓝蓝的空中飘着朵朵白云,让人的心情也明媚起来。被一个同样爱校园花园般景致的朋友引带着,在层层叠叠的树丛着找到了北方难得一见的桂花树。金贵的桂花树羞涩地隐藏在层层叠叠的树丛中,仿佛就是为了躲避被那些不知疼惜的人们发现了似的。金色的花朵绽放着,散发着迷人的馨香。阳光洒进来,在枝叶和花丛中落下斑斑驳驳的花影。我俩围着着稀罕的桂花正忙个不停地按着快门,这时,又钻进来一个老太太,伸手就要攀折花枝。朋友一脸怒色呵斥了她,坚决不让她攀折,那人一边把折下的花儿塞入嘴巴,一边含混而讪讪地走了,或许还在心里用刻薄的语言骂着我俩的多管闲事。不知她会不会躲在不远处,待护花的我们终于离开了,走远了,再回去采摘。想想这么金贵的桂花还不曾被大家好好欣赏,转眼就会被她折了拿回家做了食吃,或是递给孙子撕扯,心里总是难免痛惜。然而……无奈……
我也有些迷惑了,是不是我太矫情了,有些不食人间烟火?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是书生。只顾春花秋月、阳春白雪地看风景,却不曾想过树木结下的果实,也是有食用和药用价值的。而那些跑到校园里采摘的人,一定也是觉得,好好的果实熟了不摘,摆在那里看,是能顶吃还是能顶喝呢?烂掉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一向认为,校园里树木结下的果实,亦应该是学校公有的财产,是不是应该归园丁们统一组织采摘而容不得私人侵犯才对?记忆中的初冬里,后勤曾在课间的校园里摆了一排长长的桌子,将采摘下来的山楂、柿子分发给来来往往路过的师生们。如今,这场面却难得见了,不等后勤的园丁们来得及采摘,果实们就被那些人摘尽了。我好怀念那个后勤分享校园果实和收获快乐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