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又

心悦君兮君可知?

知。吾亦悦君君不知。

我和阿又是在初中认识的,那年夏末秋初,中学生活伴随着军训和住校而开始。

“你,”教官指了指我,“还有你,”又指了指阿又,“站到第一排去。”就这样,我就和阿又因为个子矮成为了并排的同伴,真是一段尴尬的缘分啊。

“你是哪里人啊?”阿又主动开了口。

“C市的。”我道。

“啊!好巧啊!我也是!”阿又笑着,露出了两颗小虎牙,一双眸子一闪一闪的,弯成了一条缝,给人一种阳光稚气的感觉。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便是我们之间的开始。

说来真的挺有缘分的,正式上课以后,老师安排座位,正好把阿又安排到了我的前桌(我们教室只有前后桌,没有同桌)。我们之间越来越熟悉,男孩子调皮的天性使他开始不时地捉弄我。

比如,你走在路上,突然感觉左边有人拍了你,你看过去发现没人,结果你转过头,原来他在右边。又比如,你下课时趴着睡觉,突然有人在你耳边大喊了一声,把你吓得不轻。没错,这就是阿又,而那时的我也并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每次就会追着他打,一前一后地奔跑在走廊上,以阿又躲进男厕所而告终。当然,有时也免不了被老师逮住,斥责一顿,我脸皮薄,老师训两句就会让我面红耳赤,眼泪直打转,反观阿又,依旧嬉皮笑脸,还会朝着我吐舌,好不气人!

从很早以前开始,几乎每次阿又都会忘记买新的笔芯,这时,他就会从前面传一张小纸条给我:大侠,可否借一支笔芯?我:说得就像你会还一样。然后把笔芯递过去。他:......

大概是作为笔芯的报答,倘若小卖部出了新的零食,他总会带一些回来,放在我桌上。

“来点?”

“好。”作为一个吃货,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好意啦!“你不吃?”

“不吃,吃了长胖。”他耸耸肩,眉毛一挑。

我“......”

那年大年三十,他在QQ上说无聊,让我和他玩游戏,正好我也没事干,就同意了。游戏就是QQ程序上面的石头剪刀布,输了的就发红包,或者来说真心话。

“我怎么又输了?(吐舌)”

“运气不好怪我咯!”我笑道,“不发红包了吧,你说说你的新年愿望就行了。”

“好吧好吧,”大概过了十秒钟,“我希望,你能每天开心......”

“嘭!”看着那段文字,仿佛它随着外面的烟火,一起在我耳旁炸开,好在旁边没有人,不然他们一定会发现我的脸已经红得不能看了。

“小呆瓜,新年快乐呀!(烟花)”

“嗯,新年快乐!”我机械地打完这几个字,机械地上床,机械地盖上被子,脑袋里面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是不是喜欢我?不是吧?怎么可能?我们是好朋友诶?我喜欢他吗?真的吗?可他喜欢我吗?不会吧?人家又没说!我天我天我天......

新学期开学,本以为见面多少会尴尬,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们俩好像就直接把那天的那些话给过滤掉了,该说说,该笑笑,该干嘛干嘛,我一时心里还有些小失落,也搞不清自己胡思乱想了什么,不由地感叹一句,青春的烦恼真是恼人啊。

后来我们开始上化学课,化学老师对我们非常严格,只要错了超过五个题,多一个就会用戒尺打五下手掌,阿又当然不会被惩罚,而我就没有幸免。刚刚开始几乎每天都要挨打,有一次打了二十个,在老师面前又不敢哭出来,回到教室就忍不住了,眼泪就像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地直往下落,手掌一阵火辣辣的疼。阿又被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左挠挠头,又挠挠肩。

“嗯......你没事吧?”阿又小心翼翼地把纸巾递过来。

“......”废话!怎么可能没事?!疼疼疼......我心里咆哮着,嘴上又说不出来,难受的痒痒,于是,哭的更凶了。

“诶诶欸?我错了我错了,等等,不对,我没错,不不不,那个,我,我给你吹吹,行不?”阿又语无伦次,“走走走,我陪你去用冷水冲冲。”

“噗嗤!哈哈哈哈呜呜呜......”看着他这样突然觉得很好笑,一时没忍住就笑出来了。

“我天!你还又哭又笑的???真搞不懂你。”阿又哭笑不得,“以后不会做的题一定要多问,少挨点板子嘛,真是的,我又没收你学费。”

我觉着每次只要和阿又聊聊天,心情总会好很多。大概,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他吧?我想。

随着日子一天天推进,我们顺利从初中毕业到了高中,但不在一个班,他理科,我文科,不过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五楼,见面还是常有的。

我热衷于动漫,是个妥妥的二次元少女,而他对这方面完全没有接触过,当听他说他去了漫展时,我还是蛮惊讶的。他给我发短信说:“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东西。”

“什么什么?”我心里一阵窃喜。

“我放在顶楼的拐角啦!你去自己去拿吧!(吐舌吐舌吐舌)”

我急急忙忙地跑向顶楼,面上还要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真是既可爱又可笑。在拐角,我看见了一个小袋子,里面放着一副挂画,我把它打开,发现上面印的是《刀剑神域》里面的男主和女主抱在一起的图。袋子里还有一盒明信片和一封信。上面除了一堆调侃的话以外还写了几个大大的字:

小呆瓜,生日快乐!一起努力!祝你考上好大学!

落款是:帅气迷人无敌......聪明伶俐的阿又。果然是个自恋狂。

“诶,感觉你心情很好啊!”我朋友说。

“额,算是吧?有这么明显吗?”我笑着。

后来,顶楼拐角处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我和阿又交换礼物的秘密基地。

“你以后想考哪个大学?”我问他。

“额,还没想好,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我和他坐在图书馆门口,吃着外面小摊上买的武大郎饼,看着他。从原来青涩的他长成了现在的阳光大男孩,挺拔的鼻梁在阳光下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光,双眼炯炯有神,整个人散发着朝气,又比原来成熟了很多,原来男孩子的变化可以这么大啊,我想。

“你,”我又想了想,“其实你可以去学医,或者,去当兵!”

“当兵?”他歪着头看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哎呀,我就觉得兵哥哥超级帅啊!可能是因为我们家里有好多当兵的亲戚吧?仅此而已,别当真,学医也很好的!以后就业什么的都很好!”

“唔......确实。”他沉思道。

高三的学习总是紧张而又充实的,我的成绩也上升的很快,因为和阿又约定好了要好好学习!每次泄气的时候,就会想一想阿又现在一定在努力,便给自己打气,继续坚持下去。

后来高考完初中同学聚餐,他兴冲冲地跑过来,对我说:“我给你说个秘密!”

我:“啥?”

“我被军大提前录了!我决定去当兵!帅吧!”

我现在都无法想象当时我的表情有多么惊讶,没想到当初一时嘴快,他就真的......不过这就是阿又,一打定主意,就会不顾一切的去实现它。

“我天!帅!真的帅!军大真的超级好啊!恭喜你啊!”我也不由自主的也咧开了嘴,由衷的替他高兴。

“嗯......还有,”他挠挠头,“现在咱们大学也考了,也都成年了,所以,你想不想升华一下我们之间的感情......”他的声音小了下去,脸红到了耳根。

那时我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我耳边蒙上了雾,闪耀着光芒。然后我傻愣愣的,慢慢点了一下头,“升华感情?嗯......可以啊。”

现在我们都到了大学,阿又在军校里过得很苦,每天都是训练,同时还要兼顾学习,我和他也不在同一个城市,有时一周只能通几次电话,每次我们都会选择视频聊天,恨不得从屏幕这里钻到那里去,和对方待在一起。知乎上形容,和军大的男孩子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答:就像和监狱里的犯人谈恋爱一样。当时看了哭笑不得,不过确实形容的很确切啊!

有时我在学校跑步打卡,跑不动时,他就会在手机那头给我唱军歌,给我打气,要不就做俯卧撑,我跑到什么时候,他就练到什么时候,这大概就是兵哥哥表达爱意的方式吧?我觉得这样的阿又真的很可爱,他依旧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不过现在是我男朋友的身份啦。

我们还会开着视频一起自习,之间什么交流也没有,但是仿佛会回到中学时期,我们一起在图书馆奋斗的那年,身边是那个人,便足矣。

我和阿又似乎没有进行什么轰轰烈烈的告白,然后就糊里糊涂,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但是我觉得,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最年少最美好的时候遇见,实在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有一天,我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

他说:“额,其实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你借我笔芯吗?”

“当然,你就从来不带。”

“有一次,刚用的笔芯就堵着了,我就从笔尾那里用嘴把墨给吹出来,结果失败了。我就拿给你,看你有没有办法......然后,你用同样的方法,也用嘴去吹......这算间接接吻吧?”

我:“?????”

“我当时心跳得特别快,满脑子都在重复你吹笔芯的样子,总是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对你负责,额,就这样......喜欢上你了吧。”他眯着眼笑道。

我心里一群那啥跑过,我想象过或许是我哪天衣服穿得好看了让他心动,或许是我的迷之微笑让他心动,可是,居然是因为一只笔芯!不对!我原来这么早就被占便宜了吗?!

我们笨拙地恋爱,平淡地走在一起,又像蹒跚的小孩,一步一步地走,不过,像《千里起解》的那句话:就算前面的路再难走,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好太多了。

这就是我喜欢的人,陪伴我的人,他叫阿又,一个因为一支笔芯对我动心的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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