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度以为,自己在转业之前的心理建设是很充分的,想了很多应对失落、迷茫、不安、无助等等的心理自我调适方法。
但当转业之门真正开启,自己真正踏入转业干部行列时,那种冲击还是让自己产生了强烈的手忙脚乱之感。感觉自己一下子变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话该怎么说了,事该怎么办了。
与很多转业的战友聊天,大家言语中或多或少也遇到了这样的困境。我在想,习主席要求全党全军重整行装再出发,我们要重新出发,要投入到新工作岗位,去建立新的历史功勋。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好,我们的再次出发会不会显得不那么自信,会不会不那么坚定,这对我们的再次出发显然是有后患的。那么,我们能不能尝试着自己来解决好我们出发之际的这种精神困境或者叫精神危机呢?
一个人,一个民族,精神上发生危机,恰好表明这个人,这个民族有执拗的精神追求,有自我反省的能力。可怕的不是危机,而是麻木。所以我觉得,我们转业干部在转业之际产生了这样的精神危机,恰恰说明了我们这个群体的思考是一贯的,我们的追求是执著的,我们对人生是认真的,我们对党的事业是热爱的。
所以,面对危机,我们不必紧张,应该昂起头直面它。那么,转业之时,我们到底为什么会这么不舒服?我想了很长时间,想出了一个答案,不知道对不对:那就是,我们在转弯处,不可避免地遇见了自己。
我们原本是营长、教导员,甚至部长、政委,概括起来讲都叫军官,这一声军官带给了我们足够荣耀的光环,我们有体面的办公室,我们有优越的工作方式。舒适一旦成为习惯就成为了需要,需要日久,就会内化为人格,然后我们就习惯了自己是这个长那个长,习惯了自己那种说话办事方式,唯一不习惯的便是原来的自己。
不巧,我们转业。这一转,我们不再是这个长那个长了,我就是我了,我被形势逼着见到了我自己
人面对自己时其实都会有恐慌感的。 比如你对人人都认为的理所当然提出质疑,为什么中国那“四大名著”成为“四大”,而不是其它四部,为什么不是五部、六部,会让人极度焦虑,比如你对大家习惯的不假思索进行批判,为什么你要用筷子吃饭,而不是用叉子或手抓,你猛然让一个人自己站在自己对面时,他甚至会表现得恼羞成怒。
所以,人都是不愿意认识自己的,苏格拉底之所以要疾呼“认识你自己”,还不是因为大家都不愿认识他自己。
转业了,发现自己即将不再是军官,而要恢复一个自然人或者社会人角色时,不可避免就产生了这种强烈的陌生感、失落感甚至厌恶感,让人极不舒服。正如两个阔别半世的少年挚友,年老重逢,在他们相互对视时所产生的反应一定是无言的哭泣,因为他们在彼此身上看到年轻时候的彼此,那时生活多么美好,犹如黎明玫瑰般的阳光在他们面前无限延伸一样,但现在却发现生活允诺我们的是如此之多,真正兑现的又是如此吝啬。那种失望、惆怅、沮丧,心痛得无法呼吸。
但当我们遇到这样的不舒服时,恰恰是我们对人生远观之际,处理得好,那就是人生一个难得而又巨大的契机。因为生活中的各种幸福就像一片树木,只有从远处观看才显得好看,如若走近并置身其中,美感便不复存在了,你看不到美,你只看到了树。我们常常对别人的人生羡慕正是这个道理。
转业之际远看人生,我能感觉到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它的存在如白驹过隙,仿佛从不曾有过似的。并且,你所说过的任何一种事物的存在,在下一个瞬间就将是过去的存在了。因而,我们现在看来过去那些至关重要的事情,相对于当下那些细微琐事也一下子变得微不足道了。
木心先生在暮年感叹,世间之事无不可原谅,我想应该就是这么一种彻悟。转业后,一样会遇到沟沟坎坎,带着这样的智慧出发,你一定不怕,因为你明白了“一切都在改变,一切都会改变”,因为“眼前的黑不是黑,眼前的白也不是白”。
转业之际远看人生,我能看到,当月朗星辉时,人总会心旷神怡。惊奇发现,原来仅仅只要这么一个朗朗星空,人生就充满喜乐。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哲学发现,人类早期,本来就过着平静而单调的生活。用现代人看来,那样的生活几乎是难以忍受的。可是,我们极少听说我们的祖先如何地抱怨、叹息,更多的是对人世风景的发现,对山川日月的亲切。
事实上,满足于简单生活的人,生命的疆域反而是更加宽阔的,因为他少役于物,鲜役于欲。转业,本身就是一次对自己的胜利,因为我们勇敢地否定了自己的束缚。所以不管以后怎样,或顺或不顺,我们一定要知道,“无论你抬不抬头,头顶星空依然;无论你是笑靥还是泪花,芳草飘香依然”。
转业之际远看人生,我能听到,苏格拉底被引述最多的那句话“我知道我不知道”,也有人翻译为“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一无所知”。正是因为我终己一生都不可能知道,所以我要努力地去知道。我要去看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去看山与山之间的对话,去听鸟与鸟之间的歌唱,对人生始终充满感激。新的平台上,以对党的绝对忠诚,以对人民的最大善意,现在开始,我们一刻不能停止学习进取的脚步,因为我们的时问己经很紧了。
让我们带着这样的激情,戮力奋斗!不为仕途,只为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