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
家乡,是一个你嫌弃过无数次却又无尽包容你的地方,这里总会有熟悉你的人和你熟悉的人。
傍晚,太阳又回到另一个山头藏了起来,云朵被她的害羞染上枫红,偏偏给人留下她去的方向,叫人少些挂念,明天她还会再来。
“走,回家。”一路再无多的言语,靠着父亲宽大而又有些汗渍的后背,父亲听不见晓晓的哭声,但后背传来的阵阵湿热让她明白那不是汗。摩托车踩过碎碎的金黄色沙砾,穿过弯弯曲曲的沙路,穿过小河,绕过山涧,挟带着这一带风的气息一起回家。她想了很多,心中很乱,到村里时,大家会怎样说自己,“你这娃,你看看你爸爸一个聋子,每天辛辛苦苦做苦力挣钱,供你复读初三那么贵,妈妈又是智力障碍,一点不争气,还是没考上。”随即摇摇头,还是“没考上就算了嘛,还到处跑,害人担心”。
天色渐渐暗下去,余晓晓和父亲到村口时,几声犬吠打破了寂静的村庄,随即慢慢弱下去,三婶肥胖的脚正插着瘦小的拖鞋慢慢挪动身子,抓起一把玉米面撒在地上,一群小鸡丰涌而上,三叔正百无聊赖的调着电视节目,二叔家又说有笑的端着碗在院子里进行晚餐,几个孩子在路边打闹,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一切都正常极了。这真是个普通而又不平常的日子,苏晓晓心里想着。
“下车吧。”晓晓赶紧从车上下来大步走进家去,生怕有人叫住自己。刚进家门,端上晚要准备吃饭,“死姑娘!昨晚去哪里了?你爸找了你一晚上,一夜没合眼。”听见没有回答,妈妈又继说,“一天懒着,等着我来服侍你,饭也不做,地也不帮忙扫两下。等着吃闲饭啊?”弟弟赶紧圆场,“妈,快吃饭些,再不吃,菜要凉了”小声对着妈妈说“你少说两句,姐姐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妈妈这才闭上嘴,还是用眼神狠狠地瞪了余晓晓一眼。
晚饭后,晓晓看见父亲在院子里蹲着,本想就此走开,却看见父亲吐出深深的烟雾,与这浓密的夜色融为一体,似一个幽灵将他死死缠住,不想挣脱,也挣不脱。此刻她有些心酸,莫名的难受想一团火灼烧着她的心,很快便以燎原之势占据整个心房,这样痛彻心扉的感觉使她站不起身来。夏末夜晚布满整个天空的明亮星星是她唯一的安慰。
童年
晓晓的爸爸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却有着健硕的身体,谁家有重活苦活,犁地抬沙抬土,“让聋子来!”,这群村里人,可真会挑人。别人都说妈妈是个憨包(当地叫法),智力有问题,可晓晓却不这样认为,妈妈也会重男轻女,对于看不起她的人走到她家门前时,会将门使劲砸关上。
“我的梦想,就是长大以后当一名医生,把我爸爸的耳朵治好。”8岁的晓晓这样对她的好朋友露露说到,不知怎的,露露感到心揪了一下,止不住的哭了。就是这个理想,支撑起了晓晓整片后来的时间。
“啊啊啊啊!慢点儿慢点儿,我要掉下去了,呵呵呵啊啊”,似乎要触碰到对面的天空又退回地面来,山里传来孩子们欢笑的声音,一根放牛的绳子折成两股,拴在两棵树丫之间,绑结实了,就是一根秋千了。“到我了到我了”李放迫不及待要上去坐,不料,爷爷担心他们的安危找上山来,将他训斥了一番,来不及沮丧,大家又约好一起去摘野果,出来玩一整天了,虽然心中有些害怕回去挨爷爷床头的枝条打,但看见大家都那么开心,一切的害怕都抛之脑后,烟消云散。似乎只要和大家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余晓晓作为孩子中年龄稍大的,爬树如猴一般矫健,下河摸鱼搬螃蟹也是最厉害的,总是爬到枝条很少的树的高处,这种地方果子最甘甜,也最大。晓晓无疑成了孩子们都崇拜的对象。但也有失利的时候,一次,雨后的树干还是有些湿滑,“左边,对对对,再左一点点,你头上那枝”“就是那个”刚要碰到时,“太好了太好了够到——了”,“啪!”一个不慎,晓晓从树上掉下来,重重砸在地上,小伙伴们害怕极了,一时手无足措,有点找来宽大的叶子,让她轻轻躺在上面,一直不停安慰着,关心着她,她一直不停地哭,也许是被吓到了,也许是出于对朋友们的感激。但她嘴里一直重复着,“别告诉我爸,”顾不得后背的生疼,硬是咬咬牙走了几公里的山路回家。就是本着这样对朋友好的态度,她收获了不错的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