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智慧
暮春的早上,六岁的我和奶奶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太阳爬的很高了,至少比东山的山尖高出一棵树来,我看见太阳正好停在山尖最高的那棵树梢上。路边杨树叶有小孩子巴掌那么大,叶面绿的仿佛一动就要滴下来。树杈间有一只小鸟,跳上跳下,不停地鸣叫着。
“奶奶,它怎么一直在叫呢?”
“哦,那是它在呼叫自己的伙伴。”
奶奶的话刚说完,一只小鸟飞了过来,两只鸟儿愉悦的唱了起来。我高兴地拍起了手。奶奶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奶奶,我们这是干什么去呢?”
“求神!”
“奶奶,求什么神?”
“我们求的是西山的山神爷爷。”
“奶奶,我们求山神爷爷做什么呢?”
“我们求山神爷爷给我们点儿神药。”
“哦。”
我心不在焉地问着。其实做什么并不重要,只要和奶奶出来我就开心。大自然的一切深深地吸引着我,路边那一队过路的蚂蚁惹得我蹲在那里观察了半天,直到奶奶在远远地前方喊我,我才依依不舍的跑开。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在风中摇摇摆摆,我伸出手去摘,当我的手触到毛茸茸的花茎,粉色的小花瓣冲我微微而笑,我的手停住,是花的笑感动了我。
西山,离我们的村子大约两里地。其实西山,并不是什么高山,它是一座普通的小山包,或者说是一个小山岭。
春风,吹绿了小小的山坡。
小路崎岖蜿蜒,祖孙二人在这山路上走走停停,说说笑笑。树林中的小松鼠也被我们吸引了,它探头探脑地看看我们,旋即害羞地跑开。
山前,一处大石头平台上,奶奶从随身挎的篮子里取出了供神的点心,分成三份,摆好。接着奶奶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三个折好小纸包,放在自己的面前。
奶奶念念有词地祈祷着。我在山坡上跑来跑去,时而追逐蝴蝶,时而拔山葱,时而爬到树上,时而朝山谷大喊。树林的鸟儿都被我吵得飞了起来。
我疯玩够了,奶奶也祈祷完,她把三个小纸包装回口袋里。
我搀着奶奶下山,走了几步,我回头看了一下奶奶求神时供奉的三片饼干,说:“奶奶,咱们走了,那饼干不是就让别人吃了吗?我想吃。”“傻孩子,那是供奉给山神爷爷的。”我还想说话,奶奶示意我不要说了,我急忙用手捂住嘴。奶奶拉着我走,我三步一回头,看向那诱人的饼干。
走到小路的拐弯处,奶奶说:“我看不见了,估计山神爷爷也看不见了,你悄悄地回去把那饼干拿上吃了吧,记住,不要大声说话啊。”我小心翼翼地溜回到奶奶供神的地方,拿起饼干就跑。
“奶奶,我很小心的,山神爷爷没有发现的,给你吃一片。”
奶奶开心地笑了起来,说:“我不吃了,你吃吧。”
我高兴地吃着饼干。
“奶奶,求上神药了吗?”
“求上了,你看。”说着奶奶打开其中的一个小纸包。我看见小纸包里是一些土色的粉末,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说:“奶奶,世上真有神仙啊!”
奶奶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神仙,神仙,哪有什么神仙啊,不过是人们的心里寄托罢了。”
“奶奶,没有神仙,你从哪里求来的神药啊!”
“小纸包放在那里时间长了,会落上一些尘土。”
“奶奶,土还能治病啊?”
“能,当然能啊,你胖大伯前几天肚子疼,吃了我求来的神药,很快就好了。土地,养育了我们,我们来自尘土,去世后回归土地。”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奶奶。
奶奶过来摸摸我的头,然后拉起我的手一起回家。
如今,奶奶离开我已快三十年了。小的时候,一直以为奶奶是个迷信的人,现在想起了,奶奶并不迷信,她是个智慧的人,她巧妙地利用了心理暗示疗法,给人们解除病痛。
奶奶,我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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