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变态地认为,要分手很多很多次,才可能遇见真正的爱情。
第一次分手·所有的好胃口都倒在一张脸上
大学二年级,我还没有交出自己的初恋。
室友说我真是个废物。
微信摇一摇,摇出了她的ID,我闭着眼壮着胆子发消息过去:你好。
她说:约。
我不可置信地回头跟室友说:“我会不会遇到骗子了?”
室友又骂我是个废物。
我们约在酒店门口见,我的初恋,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太重口味了。
在我幻想着花前月下牵手散步吟诗……的时候,忽然间就快进到了这一步。
一个黑漆漆的影子飘到我的面前,我低头看着初恋女友的朋友圈,没有抬头,冷漠地说:“我不要二手手机。”
“你是……猪猪侠吗?”一个颗粒感很强的女声说道。
我抬头,惊吓又茫然,示意她跟着我走到灯光明亮处,以伪装我的正义形象:“你好,我是猪猪侠,我们做个朋友吧。”
其实我本来想说“你认错人了”。听着她干哑的嗓音,看着她草率的面容,我真的害怕多年后当我回忆起自己的初恋,脑海里会浮现起这样一个不堪的形象。
后来我才知道,她只是想找个人抱着哭一哭。她被甩了,已经一周没有进食,没有洗头,脸上的泪痕层层叠叠,都快垒起一座山峰。
我一面出于人道主义安慰她:“早点认识渣男面目也好!”一面心想着“这毕竟是个看脸的社会,不甩你甩谁啊我去”,一个小时后,她哭够了,披头散发地跟我道歉又道谢,然后我的第一次约会告吹了。
虽然有点气恼,但分开的时候,我还是学着电视剧里男女主角分手时那样,说:“祝你幸福!”
虽然相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但有了这四个字,我也勉强可算作经历过恋爱和分手的、有情史的成年人了。
第五次分手·我才不要跟你吃路边的凉面
那时的我很穷,吃碗麻辣烫都要把汤喝完那么穷。
跟她出去约会,在学校附近的小小步行街散步,很快就走完了。看着满目玲琅的商品,我只能望而却步。
她一直偷偷盯着一件羊毛外套,我问要不要进去看看,她连忙说不用了,那件衣服也不是很好看,我明白,她不想给我添堵。
无论是偷偷翻看价格的动作,还是营业员热情地问“先生你女朋友穿着真好看,买来送给她吧”,都会让一个穷鬼分外尴尬。
那时我才幡然醒悟——穷鬼干吗要谈恋爱。
时至中午,我寻思着去吃点什么。走到一家路边的凉面摊子,我说:“咱们中午吃这个好不好?他们家的辣椒特别香。”
她扭扭捏捏,一直对我的提议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她小声说:“我们能不能不吃这个……”
我冷着脸:“你就是觉得我穷酸,不愿意吃这种廉价的食物对不对?”
她蹙着眉:“我……”
我很生气:“好了,这不怪你,女孩子嘛,都是虚荣的,我觉得咱们俩不合适,分了吧。”
我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闷着头跑了好远好远,她不可能追得上来。
跑到学校没人的角落,我冲着一棵树掉泪。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穷。
不吃凉面就是虚荣了吗?并不,我只是因为自卑,找了个借口让自己逃离这段关系罢了。
晚上,她在微信留言说:
其实我今天大姨妈来了,我只是不想吃凉的,不过,你这么想分,就分了吧。
我知道啊,可是,为了不继续对不起你,我今天只能对不起你了。
请忘了我。
第八次分手·我犯了一个灾难性的错误
她是一个挺爷们儿的女生,我们经常以损友的方式相处。
互黑,是我们每日的必修课。
那时我们在一起几个月了,我打算把她介绍给我的朋友们。
夜里大家有点喝醉了,我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就觉得她的表情不太对劲,不知道是不是也喝多了。
后来,眼见着有些冷场,我开始翻她的黑历史讲给大家听。对于此,我特别熟练。
说得特别嗨的时候,朋友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说:“喂,你女朋友怎么默默地走掉了?”
我立马追出去,追到她就借着酒劲发火:“你怎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啊,今天的局是为你组的,你这样让我特别没面子好不好!”
她噙着泪说:“我不喜欢这样。”
我一脸不耐烦:“你大点声,说什么呢?!”
她咆哮:“你去厕所的时候他们都说了,你跟包厢里的那个女生以前在一起过!可你居然当着你前女友的面一个劲地说我的黑历史,是不是想说我没有你前女友优秀?那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哑口无言。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跟她开玩笑,也是有底线的。
第十次分手·我害怕不能跟你一起死
我干着很烧脑的工作,烦闷的时候,一盒烟一天就抽完了。
这回的女朋友,是做医生的。每当我把罪恶的手指伸向深不见底的烟盒,她就会在旁边咳嗽:“今天第几根了?你给我住手。”
我笑笑,不当做一回事,女生嘛,长大了以后都是啰啰嗦嗦管东管西的,全听她的,那我还活不活了。
她虽然是医生,身体却并不好,每天这疼那疼,完全就是一个病秧子。
她的脾气很大,每回她爸爸打电话过来,就是她脾气最大的时候,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在跟仇人讨债呢。
我说:“你对你爸好点儿,他招你惹你了。”
说完这话,我一看她气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样子,就知道,我肯定是招惹到她了。
那回我接了一个案子,很急,但是想到钱多,我还是不顾一切地接了。
夜里赶工的时候,我不知不觉抽掉了一包烟。就这样,接连一周,白天一包,晚上一包,我把自己抽进了医院。
挂了急诊,医生帮我打上了点滴。还好,命不至于丢掉,但那晚,我把她给弄丢了。
我醒来,发现她不见了,手机也关机了,大晚上的她到底跑哪去了,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我慌了,拔了针头就去找她,手背上还渗着血我也不管了,我就是要找到她。
看到她蹲在医院大门口哭,我松了一口气,过去拍拍她,她却一下子弹开了。
“我们分手吧。”她斩钉截铁地说。
我跟在她身后,问她为什么要分手。她那个人,一到这种时候就不善表达,一肚子话说不出来,就急哭了,我也哭了,我们蹲在马路边,像两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是因为我抽烟吗?”我问。
她点头。
我说:“这是个人习惯而已,我又没有出轨,要是我出轨了,我绝对不纠缠你,可抽烟这事儿值得你跟我分手?”
她忽然间嚎啕大哭:“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我爸吗?我妈怀我的时候,甚至我出生之后,我爸毫不顾忌我们母女,满屋子都是他的二手烟,所以我的身体才会这么差,最近他的肺和肝都出大问题了,可能会死的!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抽烟的人,我……”
她呜咽着说:“我……很怕你死在我前头,所以,我们还不如现在就分开吧……”
听到这话,我的心一下子塌了下去,紧紧把她搂在怀里:“不会的,我不会比你先死的,我答应你,立马戒烟。”
第一百次分手·把一生的分手都给你
其实,以上所有的“她”,都是同一个她。
我们从大学开始相恋,其间因为颜值分过手,因为金钱分过手,因为不了解对方的雷区分过手,每一次分手,我都记在了心里,至今为止,一共十一次。
我常抱怨,是不是因为我在一开始提过两次分手,她就要提一百次分手来报复我。
这女子报复心太强了。
到现在,我们每年都要闹分手,有时分手了我特别伤心,找朋友倾诉,朋友会冲我翻白眼:“别来烦我,反正你们俩是分不掉了。”
我的朋友都是狼心狗肺,完全没有人性。
不过他们说得也对,在一起的四年,我们一起长大,互相了解,分分合合许多次,每一次都糊里糊涂地重新走到了一起,变得更加亲密,但彼此的贱脾气又死性不改,所以,分手也许并不会从此止步。
更奇怪的是,这么多次分手之后,我竟然还没有习惯。每一次,我都像是彻底被抽空了似的,悲伤得肝肠寸断。
很早很早以前,我固执地认为,分手是真爱的试金石,现在看来,或许还真是挺靠谱的。
我就是喜欢跟你怎么吵怎么闹怎么分手却怎么也分不掉的贱贱的感觉。
现在我们依然在一起,每天同被而眠。
我们找到了可以揉皱却不会被折断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