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乡村7月的午后,总是带着一丝让人不耐的闷热感以及乡间遍地的虫鸣鸟叫。空气里飘着成熟的瓜果和青草绿叶的气味。
正是放暑假的时候,我好不容易可以去爸妈打工的城市,可以暂时不用当留守儿童,满心的欢欣雀跃。对我而言能和父母团聚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在家乡有爷爷奶奶的陪伴和照顾,乡间的房子虽不如城市里的高楼林立,却也无比宽敞。只是父母的爱隔着几百公里更让我无比渴求,哪怕这里条件很差,只要能每天早上醒来看一眼爸爸妈妈,就已经别无他求。
我的父母,这座大城市里最普通也是最辛苦的一群人,既无资源也无人脉,只能靠着卖辛苦赚钱养家糊口的钱,每天从早到晚,披星戴月,从不敢休息一天,也仅仅只够维持生活。
可是这天晚上妈妈下班回来,表情有些凝重说:“走,妈带你们去小卖部买点零食” 。我有些开心,妈妈今天怎么突然大方了,平时不是能省则省吗?我追问她为什么,她支支吾吾的说,明天公司组织活动,我就更加疑惑了,就算公司活动,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会突然安排一个底层员工去玩呢?在我一再追问下妈妈才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你爷爷他走了...”一瞬间我也大脑似乎在飞速的转动着,又似乎怎么也转不过来,所有指向一个可能的角落被死死的封闭着,:“走 走了?去哪了...?”我艰难的转动眼睛,紧紧的注视着她,我有些急切的想确认事情不是我想的这样,一定,一定不会是的。她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下来,呆滞的重复说:“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窒,难以置信又不得不接受。我忘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一切为何会突然发生。只记得快到家的路上,远远的就听见丧乐,悲伤,沉重,慌乱,还有一丝的幻想不甘的左右摇动我的思想。
总觉得没有亲眼所见,一切或许都是假的,如果说突闻噩耗的一瞬间更多的难以置信,内心的悲伤还可以承受的话,那么当我踉踉跄跄的跪在爷爷灵堂前,投过厚厚的冰棺看见爷爷惨白的脸,本就极瘦的爷爷仿佛已耗尽了所有的鲜血,苍老的皮肤紧紧贴着他的骨,可是我不信,我怎么能信呢,明明我不久前离开家时他还给我做饭,为我收拾东西,我上车的时候爷爷还轻轻对我笑着,站在门口目送我离开,自我有记忆以来便陪伴我的人,怎么会忍心躺在那一动不动看着我哭,明明这么多年连句责怪都不忍心的,如今任凭我怎么哭喊哀求都不会再给我一丝回应了,明明我们之间还不到1米,可这却是我这辈子都无法跨越的生与死啊。我突然想起我还有许多的话没来得及对你说出口,还有许多孝道未来得及尽一尽,我们竟已天人永隔,成为我此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前来吊唁的客人一波又一波,奶奶和姑姑在您的灵堂前一次又一次哭晕过去。我也哭的快要流不出泪来,身边的宾客络绎不绝,从未如此热闹过的小院,在此刻我只觉得无比荒凉。我不确定你是否看得到这一切,也不知道你是否找到了回家的路 ,没能亲眼看到你的小孙女长大成人你是否也有些遗憾,你宠了让了一辈子的奶奶,如今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世上你是否也有无尽牵挂.....
你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吗?
关于我们的一切你都再也不惦念了吗?
虽然这一切对我们而言都太过痛苦,但至少 至少你不用再承受病痛的折磨了,这 也算是唯一可以拿来自我安慰的地方了吧。
我始终相信你没有真正离开,也没有从此消失,因为至少还有我记得你曾来过,曾给过我许多许多的爱,能陪伴我走完这一生。这辈子未能说出口的话,未能报的恩,有来生一定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