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 火车 别墅 小女孩
在康提待的时间久了,几条山路来回的走,整座城里人气旺盛的地方只有山谷里一座佛牙寺,和周边几条商业街。
于是我们决定出去看看,沿着岛屿西边的海岸线寻找,找到了一个名字最短的城市。
就决定是你了 加勒!
加勒这两个字用当地的语言(僧伽罗语)读起来远没有普通话里这么顺滑,听着好像用肿大的舌根堵住了嗓子眼,使劲吐出两个浑浊的音节。在我快要到对自己的语言能力失望的时候,火车站售票口的大叔终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甩给我几张紫色的小方块。
这个就是斯里兰卡全国发行的车票,从形状颜色和触感都无比像一个电蚊香片。
火车站的站台充满这19世纪英伦小镇风,这里的重点不是英伦风,而是19世纪。一辆绿皮的火车远远地开过来,在它还没停稳的时候,站台上的当地小哥一个鱼跃就跳了上去,进到车厢里找了个座位做了下来。
他的这个动作帮我注意到两个事情:一是我们的车票上虽然写着二等座,但是根本没有座位号,再加上售票窗口似乎没有什么载客量的概念,所以一会儿车上站着的人一定比坐着的多。第二件事让我再一次惊讶极简主义在这个国家的流行——这辆火车居然没有门?!
火车一停稳,站台上的乘客便鱼贯而入,车厢里的空间刹那间得到最大化的利用,不少人的四肢和五体以某种奇怪的角度填进了所有可能的缝隙和空洞里。在最后上来的人半个身子还在外面的时候,火车就缓缓的开动了。
后来这辆列车下坡上山,从树林开到海滨,总是有不同的人半个身子在外面挂着。列车路过城市的时候,车里的气氛会忽然热闹起来。车里的人探出头向车外挥手打招呼,车外的孩子们站成一排使劲挥手,开心的哈哈大笑,骑摩托车的人会忽然加速和我们的列车保持平行,送出我们一程后才肯转弯离开。
在距离加勒还有一个小时车程的时候,我们一行七个人,拖着大小的包裹终于都找到了坐的位置。这个时候忽然有人问:“我们一会儿要住哪里?”
好在手机的信号还残留在车上,从airbnb的菜单里看,小镇上居然有大片的别墅和古堡遗迹。
于是我们也以一个人300人民币的价格,住在了一家别墅里。
这里的别墅不是北京郊区那种农家院强行加高改成的别墅,是真的有泳池和管家的别墅。 那间老房子有超过两百年的历史,连墙角的蛛网都充满英殖民时期的腐国气息。
游泳池里面的水在不停的一边漏一边放,以保持水质的清澈。从水池踏过草坪,走到料理台。是一间长长的流水台,管家穿梭于其间,把买来的食材加工成为晚餐。只是简单的通心粉和蔬菜沙拉,第一口吃下去就要我们差点流出眼泪来。这是在斯里兰卡迟到的第一顿,由当地人做的却不带一点咖喱味的食物。大口嚼着浇了果汁的蔬菜,恍惚间宛如英伦皇室。
和康提比起来,加勒有着海滨城市应有的干净整洁。和全世界大部分的海滨一样,这里的海水算不上有多好,水质优良的沙滩都收作商用,野生的沙滩沙子粗粝,水质也不会给人想跳进去的欲望。
沙滩边上有好多吃完饭,路过沙滩的当地人,带着自己的孩子来亲近水,锻炼他们作为海边孩子天生的水性。真的有八九岁的小男孩,仿佛天生就会自由泳,在一个个浪头里游的像一条水蛇。他们穿着牛仔裤就冲进了水里,浑身湿透了在若无其事的回来,行迹自由的像只两栖动物。 海滩上也看到了不少的游客,在岸上一群一群的聚在一起讲着不同的语言,下到海里面就变得一样,一心扑上下一个浪头。
海洋对于一座岛国来说有着很关键的意义,让他们的心胸开阔,懂得包容。
载我们去海边的突突车司机是一名穆斯林,用着蹩脚的英语告诉我们:“我,穆斯林。我的朋友们,其他的突突车司机,佛教徒和基督徒。我们,没问题。” 看他手舞足蹈的样子,不仅是在为自己的信仰而自豪,也是在真正地接纳着所有的信仰,相信所有有信仰的人,是一种简单却特别直率和宽广的信任。
海洋里面的水,也会以某种神秘的方式给海边的孩子带来灵气。 穿着牛仔裤在浪里翻滚的男孩子是一种;走在路上,忽然从街边的门户里面走出来和你聊天的小女孩也会是一种。
中文说的极溜的我和僧伽罗语说的极溜的她,用一种可以跨越地球上五百多种语言的交流方式,比手画脚的聊个不停。在问过年龄,名字,我和松鼠的关系之后,话题不出意外的进行到了僧伽罗语的教学上。小丫头似乎在英语和母语的转换环节上出了问题,一个单词有好几种不同的说法,两分钟一变。于是决定求助文献——直接拿着她家铺子里面的商品教我念,我就这样莫名奇妙地学会了茶、香料、辣椒粉这些没有办法回国炫耀的词汇。
回去的路上经过了古堡和古墙,也经过了不少英伦小馆。
古僧伽罗王朝的历史,英殖民的历史,还有来不及记录的历史,不知道被我们无意间路过了多少。 走在石板路上,一棵大树忽然冒了出来,石板妥协地绕了过去。透过枝丫想天空看,好多的星星和月亮一样明亮。
同伴在下面望着树看,被我拿手机拍下了后脑勺。这是千百年来在这里驻足凝望的一颗最新的后脑勺,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