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商侍郎新作《管理界四哥董立杰之天河无右》
1999年,四哥大学毕业以后去了海信集团,但是一年之后,在华为公司的强烈攻势下,四哥竟然“投降了”(哈哈)。所以,2000年四哥进行了第一次跳槽。
当时的华为公司,已经显示出了强劲的动力和势能,其知名度更多的集中在“高工资、高强度”两个标签上,但是把这两个标签贴在身上也不容易,很多时候会经过一些“磨难”。华为公司后来的发展大家都耳熟能详了,这也不是我们今天讲述的重点,今天我们来关注一个发生在四哥身上有趣还有点惊险的故事。
2000年11月,四哥被派驻到山西,这也是四哥的第一次出差,但是因为身披任务而来,所以他的行程被密集的安排成了当天实现:深圳--太原--运城。那个时候的交通比不得现在,所以在太原下了飞机,到华为山西办事处处理了下工作,就立马赶去搭乘太原到运城的长途汽车,没办法,只剩下了小公共可以选择了。
以下为四哥的自传《青春连锁》节选(其中的萧远为四哥的化名):
太行山上11月的夜幕降临的很快,慢慢的把冷的风寒的雪都隐藏起来,路上的汽车都张大了眼睛,仔细的检查着前进路上每一个危险的信号,窗外能够看得到的也就是汽车上的这点灯火了。司机师傅小心翼翼的操纵着方向盘,毕竟在这样的雪夜里他要保证全车乘客和自己的安全。说是全车乘客,其实诺大的车厢里也就10来个人,天气寒冷,车速又慢,人又少,车上还缺少必要的娱乐设施,所以乘务员和乘客一样都有些淡淡的睡意。车里面静得很,偶尔听到人们说一句话,也不外是“天真他妈的冷”、“今年的雪怎么下的这么早”之类的话,然后整个车厢里又陷入一片沉寂,剩下的只有人们的呼吸声和不断的哈气声、搓手声、跺脚声,这些声音让萧远感到烦躁。从太原到运城400多公里,山路居多,中间只有一个临汾市可以落落脚。
萧远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六点多一点,他已经在这辆汽车上坐了近三个小时了,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和陌生的语言,还有这烦躁的声音让萧远疲惫的大脑还保持着清醒,他很想和别人聊聊天,也许这是旅途中无法选择的一种消遣吧。在他旁边坐着一位典型的黄土高坡上长大的女孩,看样子也就20岁吧,可能还小。身体略微有些发胖,看上去很丰满,1米6的个头,圆形脸庞,眼睛大大的,嘴小小的,看来上帝在造人时没有亏待她,把她的整个身体搭配的还不错,可是也说不上怎么漂亮,中等人吧。在太原上车时他们随便聊了几句,也算不上投机,因为车上10来个座位上都有人,她上车较晚,就坐在了萧远的旁边,毕竟都是年轻人吧。看起来她兴致不高,好像比萧远还疲惫,还困倦,发车以后就一直在睡觉,萧远也懒的打扰她,免得话不投机半句多。
“司机,有没有厕所,憋不住了。”车里有人已经沉不住气了,就大声的喊了出来。
“知道了,再等几分钟,前面就到了。”从声音里听得出来,司机师傅也有些烦躁,这车上最清醒的应该是他,最着急的恐怕也是他吧,家里面可能还有老婆孩子在为他担心,在等他回家吃饭呢。唉,鬼天气。
终于,汽车吱吱嘎嘎的滑行了一段距离以后就停了下来,很不情愿。
“快点,厕所到了,要去的快去。”在司机的不耐烦中,有七八个人就飞速的钻出了车门。萧远看着坐在外边睡觉的她,不忍心打搅,只好等前面的人下车后从座位上翻了过去。厕所离路边稍微远了一点,人们都站在路边就地解决。萧远很不习惯这种方式,只好用自己能够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冲向厕所,再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再用最快的速度冲出来,在他冲出厕所的那一刹那,他也用最快的速度看到了那辆不大不小的公共汽车缓缓的开走了。
萧远使劲的追着,拼命的喊着,用力的摇着胳膊,可是黑沉沉的夜、茫茫的雪、嗖嗖的风和那比他的脚要快的汽车轮胎把他远远的抛在了后面,留下的只有他的无奈、无奈。
“打电话求救。”第一个想法,幸亏手机还带在身上,这时他就很庆幸自己经常把手机装在口袋里,而不是像很多人一样放在包里。可是庆幸只在一秒钟之后就消失了,手机没有信号,这深深的长长的太行山脉,这鸟不拉屎的冬天的太行山路,就是无线信号也不愿意光顾。
“拦一辆车。” 第二个想法,可是前前后后看看,一片黑沉沉,没有光线,也就没有了拦车的希望。想想也是,这天,这雪,这路,除了他从太原赶上的这最后一班小公共,还会有谁来这里。
“找个避雪的地方。”第三个想法,找来找去,这周围只有那间厕所可以容身,想到这里,萧远有些眩晕,看来只有冒雪前进了。
“下马威。”第四个想法,他的风衣,他的羊毛衫,他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他所有的行李都被那辆不大不小的汽车带走了,带走的可能还有他的信心和希望,他所有的工作数据和工作程序都在那台电脑里面。
“完了。”第五个想法,第一次出差就遭遇这样惨重的损失。还有,还有,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大的雪,这冷的夜,他今晚上该怎么过?在好像很遥远很遥远的天空还有些许白色,是雪?是灯?姑且认为是一个城市里万家灯火的光芒吧,可是远远的远远的只能看作海市蜃楼。想到这里,刚刚的一身热汗全变成了冷汗,他还能再想什么?
毕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毕竟也受过那么多的苦,吃过那么多的累,萧远慢慢的静了静心神,“没有办法,先保命要紧。”摸了摸口袋,钱包还在,身份证还在,够了。
萧远只穿了一身西装,虽然是初冬的第一场雪,却也让他感到有些刺骨,可能是心冷的缘故吧。运动是解决寒冷的最好办法,但也是促进饥饿的最好办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萧远就向着前方慢跑,希望能够到达那个海市蜃楼的地方,然后饱饱吃一顿,好好睡一觉。工作呢?管他呢,明天死不了再说吧。
从太原到运城的这段路是东西走向的,大雪从北向南横行无阻,越过北面的山顶,直直的打在萧远的头上、脸上、身上,然后再滚进他的脖子,融化后顺着前胸后背一直流到腰间,再慢慢的浸入衣服,慢慢的折磨他。此时的萧远好像是没有知觉,想不了那么多事情,他只想快点跑,快点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哪怕是一间茅屋,一个山洞都会让他兴奋不已,但是这兴奋不已的事情迟迟没有到来,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这很长的时间里萧远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要走向什么地方。
萧远用他那仅存的一点点思想发现了一件可喜的事情,那就是在路的北面雪较小,正好被北面的山挡住,他为自己的发现感到一阵狂喜,是啊,为什么没有早想到呢,害自己多受了不少苦。他几乎是蹦着跳着到了马路的另一面,然后很有成就感的继续慢跑,身体一下子暖和了许多,他觉得老天爷对他还是很公平的,天无绝人之路嘛。
又饿又冷使萧远的这点狂喜没有坚持多久,他实在跑不动了,现在很后悔为什么在大学里没有天天锻炼长跑。急促的呼吸让萧远不能够静下心来看一看今年的第一场雪,更不能让他静下心来瞟两眼这路边奇奇怪怪的石头和这曲曲折折、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其实即使是静下心来看到的也是雪,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雪。一年半以前的萧远还在一年中有近五个月都在下雪的哈尔滨,一座真正的冰城,那里的雪比现在还要大,那里的天气比现在还要冷,那里的风比现在还要猛烈,那里比这里离家乡也遥远很多,可是他却很习惯,因为他从小就喜欢雪,他喜欢家乡的雪,哈尔滨也是他的家乡,第二家乡,住了四年的家乡。现在这陌生的雪却逼得他不知所措,他又开始怀念家乡的雪,要是这雪是从家乡飘来那该多好,要是他现在正坐在暖暖的屋里看着窗外飘着鹅毛大雪那又该多好,要是……,要是的事情太多了,都是远在天边的事情。
好像他已经在这雪里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吧,他慢慢的走着,深一脚,浅一脚,经意不经意的踢着脚下的雪,不是滋味,没有滋味。怒吼的风,夹着雪花,刮过山头,打在石头上,整个世界仿佛有群魔乱舞,舞的萧远只留下机械的蹒跚的双腿。
怪了,萧远揉了揉眼睛,怎么回事,灯光?好像是从前方有灯光传来,很小很微弱,但毕竟那是灯光,萧远不怕鬼,更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所以他坚信那是灯光,有灯光就有人,有人就有救了。萧远沉寂的血液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他对着这无情的风无情的雪狠命的挥着拳头,狠命得踢着脚,它妈的,去你的,哈哈,我有救了。那束救命的灯光爬行得很慢,但确实在前进,向着萧远前进,他本能的跳到路的中间,本能的向前狂奔起来,他也顾不得脑袋上、脖子里和鞋里面那冷冷的积雪,好像这样才是对自己真正的考验,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近了,近了,更近了,那是辆汽车,一辆小轿车。萧远对着汽车挥着手,大喊着停车,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下,他是一定不能放过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的,不管这辆汽车去哪里,至少他今晚上有着落了,不用在这没有边际的雪地里受着寒冷和饥饿的煎熬了,更不用提心吊胆的去想明天是否还能活着这样叫人头痛的问题了,“却看萧远愁何在,漫天飞雪喜欲狂”,他觉得自己的脸上热乎乎的,不知道是融化的雪,还是流下的泪,还是沸腾的血。
可是汽车没有在他身旁停下来,而是加快了速度,速度快的就象是运动员在滑雪,飞快的擦着他的衣襟划了过去,还给他留下了一股难闻的烟味,汽油的烟味。那汽车在萧远的身后东摇西摆了几下,车尾巴擦过几块石头就远去了,还有那刺眼的灯光在远方晃来晃去的,风雪中又只剩下一个坚强的生命在叹息。
接下来的时间完全在重复刚才的动作、心情、感受和自然界的一切,只有一件事情是没有重复的:时间,时间还在走,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走,伴随着萧远的脚步蹒跚在这已经习惯了的山路上。
当山路的对面再一次传来灯光的时候,萧远和刚才一样的兴奋,他仍然挥舞着拳头,踢着双腿,全身的血液仍然在沸腾,他知道只要有车在这里过,他就有希望,他还是相信肯定会有人来救他出去的,这个世界还是幸福的。真的是辆汽车,一辆载人的公共汽车,正在小心翼翼地向萧远开进,当它越来越近时,近到可以看清楚车头的标志时,萧远的心突然绷紧了,他突然感到有些怕,应该是恐惧,他条件反射一样走到路边,又摇了摇头。
汽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慢得萧远要停止了呼吸,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用自己最大的力量甩着双腿,冲向汽车,他再也不能忍受一位救星从身边划走的痛苦了。
“小兄弟,对不起,快上车吧”,汽车停了下来。萧远一看,车上所有的人都在他周围站着,司机、乘务员、那位小姑娘,还有十几个乘客,都是比较熟悉的面孔,都是他来到山西省相处的时间最长的面孔,这时萧远的心慢慢的松弛了,他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失去,而且他收获了很多,他收获的不仅仅是这样的生活体验,还有这里虽然粗心大意但很纯朴的民风。他谁也不怪,他心里只有感激,感激。看着这十几张可爱的面孔,看着他自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太大意了,幸亏这位姑娘及时提醒,好了,上车吧”,还是那位乘务员,她和其他人一样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所有的人都没有睡意,也没有感到寒冷。萧远弄不清楚这些老表是怎么看自己的,笨?傻?可怜?同情?或者兼而有之,只有一点他是清楚的,每个人都很关心他,是从眼神里看出来的,是从表情里看出来的。
“谢谢!”萧远走到与他同座的那位姑娘面前,“谢谢你!”
“你的东西都在,走吧。”萧远慢慢的上了车,然后其他乘客、乘务员和司机相继上了车,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哈气、跺脚,有的只是沉寂,死沉沉的寂寞。
“你睡会吧,还有很长时间才能到。”那位姑娘现在精神了很多,已经不像才上车那段时间了。
确实,萧远太累了,他本来想吃点东西,他的包里还有几包从深圳带来的方便面,但是他真的懒得去拿,他对着那位姑娘笑了笑,就闭上了眼睛,大脑一片混沌,很快就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但是已经没有了记忆。
“起来了,到了。”萧远觉得有人在推他,他勉强挣开点眼睛,所有的乘客都下车了,只剩下他与那位姑娘,她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看来也准备走了。
这么快?萧远心里面很是犹豫,不是还有很长时间吗?
“已经到运城了,你睡了四个多小时,赶快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休息吧。”乘务员好像是看出了萧远的疑虑,替那位姑娘印证了已经到了运城的事实,看来没有人骗他。
萧远长出了一口气,好事多磨,不过终于到了,到了就好了。他一个人爬上辆出租车,直奔运城地区宾馆而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在太原的时候听秘书说过,到了运城就住在地区宾馆。
宾馆的条件还不错,标准间,房间设施齐全,至少床还不错,很舒服。其实对现在的萧远来说随便一张床都很舒服,其它的都不需要。
睡吧,年轻人,明天,还有明天的明天会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怎么样,各位,看的有点感觉吧。这就是当年初出茅庐的四哥,正所谓“不经历风雨,难以见彩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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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人公:董立杰,雅号:天河无右,人称“管理界四哥”,仲裁员。著有《五略管理法》《精益运营之路》《五略合伙人模式》《智能制造下的信息化战略》《流程型组织变革之路》《五略营销模式》《企业五略九症模型》等作品。
2020年6月20日于北京
商侍郎(只想做个管理界的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