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鬼神更可怕的___

  “俊逸,俊逸”正在荡秋千的陈俊逸听见一个幽幽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声音飘忽不定。他停下来,左右张望,看见小型儿童乐园出口的地方一个女人正背对他站着,女人长发浓密,身着白色的过膝裙。俊逸感觉这个身形背影非常的熟悉,仔细看去,发现女人的手腕上戴着一个蓝色水晶手链,心里一惊“这不是妈妈的手链么”。

  “俊逸”,女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听的很清楚。“是妈妈,是妈妈的声音”心里一阵激动,好久没看到妈妈了,妈妈离开家之后就没再回来过,她终于回来看自己了。

  陈俊逸兴奋的跳下秋千,跑向了背对着他的妈妈。可刚跑到一半的时候,妈妈就从出口处径直往前走去,他赶忙在后面着急地大叫道:“妈妈,你去哪里,我在你后边呢”

  妈妈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往前走着,俊逸慌张的加快了速度,卖力地朝妈妈追去。可不管自己怎么跑,就是跟往前走的妈妈保持着一段距离,无法赶上。“俊逸”,前面又传来妈妈的声音,他追在后边焦急的大喊:“妈妈,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就这样边喊边追着。不知过了多久,他跑到了一个巷子口,妈妈一拐进了巷子里,俊逸赶快追随进去。

  小巷中光线暗淡,一身白色衣裙的妈妈在昏暗的巷子里很是显眼,她静静的站在前面不再走了,仍旧背对着自己。由于刚才激烈的奔跑,俊逸累弓着身手扶膝盖,气喘嘘嘘的对前面的妈妈说道:“妈妈,我是俊逸啊,我,呼..呼..您回头看看我啊",说完又低头大口的喘着。

  喘了一会儿,他突然感觉脖子后面扎扎痒痒的,像是有人拿羽毛挠他的脖子,慢慢的把头抬起,刹那间用余光看到脸庞两侧都有浓密黑长的头发垂了下来,头发触碰到他的脸,一片冰凉。等俊逸把头完全的抬起,猛然间看见一张惨白的女人的脸正对着他,女人的双眼中没有黑眼球,白茫一片,毫无生气。女人的头发都长到盖在了他的头上,自己就在女人的头发下与她对视着。忽然,女人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诡异的笑容,同时鲜血从头顶流了下来,俊逸感觉到头上湿漉漉的,冰凉浓稠的血顺着头发滴到了他的脖子和脸上。俊逸害怕的瞪大了双眼,惊恐万状,可喉咙像被一双手掐住,想喊却喊不出来。这时,女人双眼流出两行血泪,冷冷的开口说道:”俊逸,来让妈妈看看你“,说完瞬间就将整张脸贴了过来!

  “啊!”再也忍受不住,俊逸大声地叫了出来,随后“腾”的一下就坐起身来。房间四周漆黑一片,被子掀开盖在腿上,他满头的汗水,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大口地喘着粗气,原来刚才是在做梦。自从妈妈离开这个家之后,他就常常梦见妈妈,但却没有像这次这样恐怖惊悚。稍稍平复了下心态,看了看窗户,窗外仍是夜色迷离。没有天亮。他侧身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想下床去洗洗满是汗水的脸。可就在刚要起身的刹那,借着光亮瞥见床对面的写字台上,摆着的镜子里有一片白花花的倒影。俊逸心中惊慌恐惧,僵硬的一点点转过头看向那面镜子,血色也一点一点的从脸上消失,等他完全看清镜子时,整颗心都要跳了出来。镜子里出现的是刚才在梦中的白裙女人,此时正坐在自己的背后,手扒着他的肩膀,惨白的脸贴着他的脸,头上的血正沿着脸庞往下流,女人的头发把俊逸的脸遮住了一大半,冷冰冰的和他一起看着镜子,俊逸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突然,女人幽然开口道:“俊逸,你跑到这里干什么,我还没看清你啊”,说完眼睛陡然圆睁,血泪流下。

  房间中一声粗重的呼吸传出,俊逸瞬间睁开双眼。“叮叮叮”,“叮叮叮”耳边手表的闹铃吵闹着,他翻了翻身,把闹铃按停,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我的天自己竟然睡了10几个小时了。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醒了醒仍旧睡意昏沉的大脑,刚才的梦中梦还深刻的在脑中挥散不去。

  俊逸晃了晃脑袋,起身下床,把房间的灯打开。此时,天刚刚擦黑,他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滚。能睡到昏天黑地和到点就饿到翻江倒海,这是年轻人的权利。俊逸走出房间准备找点吃的,在经过写字台的时候,他忽然回想起刚才的梦,小心翼翼的斜眼瞥了瞥写字台上的镜子,此刻镜子里除了他的侧影和身后的床什么也没有。“呼”他在心中松了口气,走出了房间。

  走到客厅,地上零星散落着几个酒瓶,桌子上也横道斜歪着几个酒瓶。俊逸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狼藉,自从妈妈离开家以后,爸爸就开始酗酒,每天都是醉醺醺的回家,然后在家里继续昏沉颓废的喝到不省人事,并且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易怒。几乎每天父子都会因一点事情争吵,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的家庭,就等于失去了温柔,矛盾只会激烈到无法调和。昨天晚上放学回家俩人更是大吵了一架,父亲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怒,越吵越激烈。父亲的大吼声让自己的脑袋都疼的不行,之后怎么样现在都不记得了。

  想到这俊逸一阵心酸,不愿再回忆下去。“唉”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拿起垃圾袋和拖把,把客厅收拾了一下,接着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穿上衣服,拿着满袋子的垃圾,走出了家门。他住的是独门独栋的房子,房子还是妈妈在的时候买的,妈妈离开家后房子也越来越旧,父亲也没心情去维护装修,房子的门都有些松动了,他小心的锁上门,转身离开了家。

  外面的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虽然春天已经来了,但天黑的还是比较快的。俊逸走到了垃圾回收站,准备把垃圾丢掉然后赶快去吃饭。满地的垃圾袋堆的好像座小山,发出阵阵腥臭,他的家住在一个硬件中等偏上的小区,可环境和物业管理都很一般,住户的素质也良莠不齐。俊逸眉头紧皱,“一定又是谁把臭鸡蛋扔这儿了,要不就又是哪个“好心人”把死猫死狗收敛在袋子里丢在这儿了,这东西你找地方埋了啊,装垃圾袋里扔这里熏人是怎么想的,真他妈的脑子有毛病”,他捂着鼻子在心里一阵抱怨,对这种小区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既习以为常,又无可奈何。赶紧把手中的垃圾袋随便往里一扔,转身就小跑着离开了,一边跑一边祈祷垃圾车快点来清理,天气转暖,气温越来越高,这气味真让人受不了。

  在外面大街上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自己经常去的一家中式快餐店。今天是周六,店里人流不息,非常忙碌。好不容易等到一对情侣离开,让出了座位,他赶紧抢到了座位上。坐了一小会儿,不知怎么没人搭理自己,“服务员忙脱了啊,怎么没人注意自己”俊逸心中一阵郁闷,又不敢起身去叫服务员,怕回来座位就没了。就只能这样手足无措的坐着。

  “爸爸,妈妈,这个真好吃”,这时从旁边传来一个稚嫩可爱的童声,俊逸转头看见身旁座位上坐着一家三口,正在用餐。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男孩儿,三人都是满脸幸福的笑容,男孩儿父母乐呵呵的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孩子,眼中一片温柔欢喜。看着这甜蜜的三口之家,俊逸心里既苦涩又羡慕,好希望自己也能拥有这份温情,但他知道这只能是个不会实现的愿望了。

  “慢点吃,不着急”跟小男孩并排坐着的母亲柔声叮嘱着

  小男孩抬头冲母亲嘻嘻一笑,嘴里被食物塞满了,含糊说道:“以前爷爷老带我来这儿吃东西,我好喜欢跟他一起来这里,现在爷爷也再不带我来了” 

  在对面坐着的父亲听到后身子一僵,脸色有些暗淡低落,语气有点勉强的说道:“爷爷累了,需要休息很久很久,你喜欢来这里,以后爸爸就经常带你来,好么”,小男孩听完思考了一下,就又笑起来,用力点点头。

  看见男孩仍旧高兴地吃着东西,父亲松了口气,身子往后靠去。就在他后靠的过程中,一个老人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俊逸的视线里,老人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满布,苍白暗沉,毫无血色,可一双眼睛却是血红狰狞,正直直的看着对面低头吃饭的小男孩。突然,老人伸出一只苍老的手,这只手上满是灰白的斑点,瘦弱的如同只有一层皮包裹在骨头上。他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包子,放在嘴里咀嚼起来,吃的样子如同机械一般只是上下颚在僵硬地开合,甚至都能听到牙齿”当“”当“的碰撞声,一股红色的液体伴着油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看到老人的样子,俊逸头皮发麻,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吃着吃着,老人好像是发现俊逸在看自己,缓慢的转过了头,看向俊逸。这时,只见从老人的鼻子和耳朵里都流出了红色的液体,嘴中仍然没有吞咽的动作,只是生硬的咀嚼者,看向俊逸的眼中不带任何感情。俊逸呆住了,双腿发软,想站却站不起来,他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可就在头转到另侧时,赫然看见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低垂着头长发遮脸的女人,俊逸顿时惊的猛然往后一靠,惊恐的看着面前突如其来的女人。女人死气沉沉的坐着保持这个动作。时间分秒的过去了,他害怕的想赶紧逃走,但连续的惊吓让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只能一点点的挪动着身体,打算绕开这个女人离开。就在他已经成功挪到了桌子旁边,能抽出腿站起来的时候,对面女人忽然开始冷笑起来,笑声凄凉惨淡,虽然餐馆里嘈杂热闹,可这冰冷刺骨的笑声还是能清晰的传进自己的耳朵里。听着她的冷笑,俊逸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冷的直打寒颤。幕然间,毫无征兆的从女人身上冒出了浓稠暗淡的血流,一时血流如注,顷刻间就把女人的身体染成了暗红色。刹那间!女人抬起了头,那是一张伤痕累累的脸,眼角豁开,鼻梁塌陷,皮肉翻卷着,下巴破烂不堪的都能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骨头,已经没有嘴唇的嘴里还在传出”呵呵呵,呵呵呵“的冷笑。

  ”啊!“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叫喊了,俊逸只感觉血液都要从头顶冲了出来。可恍神间,再往对面看去,座位上什么也没有,女人不见了。他费解万分,难道是自己饿的发了昏在做白日梦么。他喘着气尴尬的向周围看了看,还好没人注意到自己这里,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定了定神,站了起来,被刚才的惊吓影响,让他完全没了食欲,只想现在就回家去。他赶忙绕开繁多的顾客,走向门口。这时心年一动,有些顾虑的朝刚才一家三口的位置看了看,三人仍其乐融融的吃着东西,而男人旁边的座位也没有什么老人,空空如也,俊逸皱了皱眉,不再细想,赶紧推开餐馆的门走了出去。

  月光如水,夜色琉璃,让人心醉神迷。被刚才的事情干扰,不仅饥饿感消失了,头也有些昏沉,俊逸边揉着太阳穴边往前走着。走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身边安静了许多,他有些诧异的向周围看了看,街上的人都不见了,在他左前方有一个桥洞,桥洞的标识牌上写着“漫水桥”三个字。”咦,怎么走到这里了“,他惊讶又困惑,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离家两条街的地方。”真烦死“心中郁闷的抱怨了一句,俊逸朝桥下走去。穿过桥洞对面有一条近路能到家,以前放学玩的晚了,走这条路就能很快到家。

  桥洞前的马路空荡荡的,没有一辆车经过,他感到很奇怪,”今天不是周末么,人都去哪儿了“,边想边走,已经到了桥洞底下。”唰唰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阵阵扫地声,往前一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老人正拿着一个大扫把,在过道上扫着,卷起滚滚灰尘,俊逸看见他低着头边扫边朝自己走过来,赶紧走下人行道,新换上的衣服可不想沾上一身尘土,就走到了马路上。

  一个老人低着头在夜里昏暗的桥洞下边扫边走,这景象显得有些诡异。感受到了气氛中的阴森,俊逸有些禁不住惊吓了,不去看扫地老人,加快了脚步想快点远离这里。当他从老人旁边经过时,扫地声忽然停住了,耳边传来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小伙子,怎么大晚上的还在这桥洞底下走啊“

  俊逸心里一惊,感觉老人已经转过身在看自己,他有些害怕地也看向老人,当看到这只是一个长相普通,还有些慈善的老人时,悬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些。调整了下呼吸,回答道:”我刚玩回来准备回家,爷爷您怎么晚上在这里扫地啊“,

  老人微笑道:“我在这里扫了几十年了,以前大早上就来,如今白天来不了了,只能晚上来扫扫,小伙子快回家吧,别在这里待久了。”

  俊逸听完,觉得老人的话有点莫名,可又好像暗含深意,思索间头又疼起来,听老人让他快点回家,也不想再多逗留,就道了个别继续前行。但刚走了两步,就看见前面两三米的地上有一大片阴暗,比旁边的路面颜色深了许多,面积大概有一辆轿车大小。俊逸欠着身子朝地上看去,发现那片区域的地上泛着暗红色,有点像血干了的颜色。这时身后又传来了老人的声音:“那是昨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场车祸中,一个女人的血,流了满地,清洁工整整擦了一个晚上,也没擦去这片印记,唉...“

  听老人这么说,他有些好奇地转过头想再问问,可身后的老人却不知去了哪里,人已经不见了,只留灰尘在空中漫漫卷舞。“真是奇怪了,这一晚上怪事真多”俊逸挠了挠头,心里开始有些烦躁,看了看地上的阴影,就又走到人行道上,他可不想踩着这摊血走。可突然间,周围响起了,“咕咚,咕咚”好像热水翻滚时的声音,在安静的桥洞里显得格外清。“又是怎么了”,人在经历了太多恐惧之后,心中就出现了愤怒。他烦闷地循着声响,看见路面上的那片血迹在缓慢翻动,同时发出了“咕咚”的声音。接着声音越来越急,血迹翻动也越来越激烈,好像真的有血液在不断流动。俊逸在经历了之前的种种恐怖后,自身好像有了一些抵抗力,没有当场就瘫坐在地上,但刚才的烦闷感已经不见了,恐惧又占据了全身。十几秒过后,血液还在激烈翻滚着。

  陡然间,从血迹中慢慢突起了一个东西,一点点地往上升,空气中也开始弥漫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当其完全脱离地面后,他看清了这东西的样子,那是一颗人头,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满是浓稠的血浆,脸上伤痕累累,鼻梁塌陷,下巴露着骨头。“这是快餐店那个女人的脸”他惊讶的想起刚才在快餐店里的一幕,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女人脸上的伤痕与翻卷的脸皮处,密密麻麻的插着玻璃碎片,并且在不断的滴着血,女人的双眼也正怨毒的盯着他。无法置信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被吓懵的俊逸手足冰凉,脑中空白一片。突然!女人的头又开始上升,速度比之前要快,穿着血红女式西服的上半身也逐渐显露出来,两只胳膊陡然抽出,用手扒着地面,一点点的向他爬了过来!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俊逸大叫了一声,猛地向前飞奔,边跑边听见身后不断传来指甲挠着沥青发出的“刺啦刺啦”的声音,他不敢回头看也没力气回头,心中只有“赶快跑,赶快跑”的念头在催动着双腿全力狂奔。 

  不大一会,就跑出了桥洞,这时身后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但他仍不敢回头,依旧用尽全力跑着。很开就到了家门口,赶紧掏出钥匙打开门,一个箭步就进屋了,嘭的把门关上,反锁了房门。进了家门以后就瘫坐在沙发上呼呼喘气,脑子里混乱不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一晚上老看见这些恐怖的画面,心中困惑,久久不能平复。

  休息了会儿,由于出了太多汗,他感觉很口渴,站起身想去厨房倒杯水。可还没迈开腿,就听见从身后客厅的落地窗处传来“呲拉呲拉”用指甲挠玻璃的声音,此时他站着的地方离落地窗非常近,冷汗又刷的流了下来。他不知道该不该转过身看看,心里反复的激烈斗争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响,俊逸觉得耳膜都有些发痛,把心一横“死就死吧”,随即转过身去,就看见刚才桥洞下的女人,正扒着外面的玻璃用指甲使劲抓挠。

  女人看到俊逸转过身看自己,停了下来,不再挠动而是狠狠的用手按在一面玻璃上,血水从女人的手掌顺着玻璃一直往下流。俊逸恐惧的扶着沙发背,不知道她要破窗而入,自己再该往哪里躲。窗外的女人看着他,但此时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毒恶,而满是哀怨的神情,甚至有些悲伤。这时,女人的目光转动,他发现女人不再看自己,而是看向了自己的背后。女人盯了一会儿他的身后,就后退几步消失在外边的夜色中,俊逸大感意外,不解地朝窗外看去。

  就在他看着窗外找刚才的女人时,一块玻璃的倒影中,一个人正静静地站在自己的斜后方。白色的过膝长裙,长长的头发盖住了脸,看不清相貌,但身形却是非常熟悉。他想起来这是昨晚梦里的女人,赶紧看向女人的手腕,果真手腕上戴着一个水晶手链。“妈妈?”他震惊又害怕的转头朝斜后方看去,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唉,自己可能真是生病了”心中郁闷又失落。默默的转回了头,但就在他又面向落地窗的一刹那!落地窗全部的玻璃上都印着妈妈苍白的脸!“啊”!俊逸大叫一声,坐倒在沙发上,所有的脸就在这一刻同时看向他,眼神忧伤,眼中流出血泪。他不敢再看,闭着眼在沙发上不断的大叫着。

  “邦邦邦”门外传来用手大力拍门的声音,被这声音打断,俊逸停止了喊叫,慢慢睁开眼睛,落地窗玻璃上妈妈的脸消失了,就连刚才玻璃上的血也不见了。“开门,开么”门外传来父亲的吼声,他呼了口气,赶紧把门打开。门外,父亲一脸烦躁的还举着拍门的手,说道:“干什么呢你,鬼吼什么呢,还把门反锁了”,他有点结巴的回答:“没,没干什么,头有点疼,在家休息呢”

  让开身子让父亲进到屋内,把门关上。父亲从他旁边经过,俊逸有些诧异的闻到今天父亲的身上竟然没有酒味儿。父亲把制服脱掉,挂在衣架上,然后说道:“头疼什么,又瞎玩去了吧”。

  “没有,可能是生病了,眼睛都有点模糊了”,俊逸声音低沉的回答道。

  “哦?是么,那我明天找医生来给你看看,生病了就快回房间休息去。”父亲冷冷说完,没等他说什么,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嘭”的把门关上了。“父亲今天是怎么了,不仅没喝酒,还关心起我来了,以前带我去医院都不太可能,这次还要把医生请家里来。今天真是怪事不断啊,唉,算了,我还是赶紧睡觉去吧”,随即换了睡衣,去洗手间刷了个牙,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躺到床上,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些,俊逸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不间断的恐怖景象围绕着自己,是自己生病眼花了还是被鬼缠身了,梦里的妈妈为何如此怪异,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都让他疑惑不已,又想到父亲有别平常的态度。自从父母分开后,父亲辞去了原本收入丰厚的工作,把自己关在家里。经过了一段时间后才稍稍振作,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带着还小的俊逸继续生活。可这份工作跟之前的完全没法相比,只是开货车在城里送货,收入非常微薄。住着这样的房子,干着纯体力活,勉强过着日子,周围邻居的冷嘲热讽必不可免,父亲忍受着。从几年前开始,他天天酗酒,并且喝的很凶,之后他的脾气也越来越差,因为一点小事就冲俊逸喝骂。回想这些,俊逸感觉头开始发痛,于是闭上眼睛不再胡思乱想,放空自己,休息起来。

  夜沉如水,月色朦胧。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慢慢的又做起了昨晚的梦,一模一样的情景,妈妈在梦里呼唤他,自己跑着追妈妈,然后又到了那个小巷里....“啊”!俊逸再次从梦中惊醒,被子都被踢到了地上,他躺在床上缓了缓,打了个激灵,感觉有些冷,就侧着身去勾地上的被子。就在他捡起被子起身时,突然看到对面的写字台有光芒在有节奏的闪动着,光芒不是很亮,可在没开灯的房间里还是看的很清楚的。自己在这房间住了快20年了,也没发现过有什么亮光。他好奇的下了床,走到写字台前面。

  光芒来自于写字台上的镜子,不是镜面也不是镜框在发光,亮光好像是在镜子里面。“难道镜子有夹层”俊逸边想边找出一把剪刀,沿着镜子边框的缝隙撬了起来。片刻后,镜子被前后撬开了,“还真有夹层”心里一惊,把镜子打开,“啪嗒”从里面掉出来了一个圆形小盒子,掉到了写字台上,还在闪闪发亮。他伸手想要拿起来看看,可刚碰到盒子时,就被烫了一下,迅速收回了手。“怎么这么烫手”疑惑的看着盒子,他发现盒子表面缠着一张黄纸,黄纸上有一行七扭八歪已经看不太清楚的红字。俊逸再次伸手想要拿起盒子,可还是手刚碰到就被莫名烫到。心里暗骂了一声,他拿起剪刀小心翼翼的把黄纸挑破,好像时间太久了,纸本身很脆弱,一挑就破碎了,他用剪刀把盒子上的黄纸清理干净,随后谨慎地拿起盒子,这次果然没有被烫到。“这是个封印么,这里面难道封着一个怪物”俊逸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不该打开它,但好奇打败了担心,他小心地打开了盒子。自己的样子逐渐在盒子里显露出来,原来盒子内侧镶着一面小镜子。正当他认为这只是一个镜盒而有点失望时,突然眼前白光一闪,刺眼的让他转头避让,等再转回来看手中的盒子时,里面还是除了一面小镜子外什么也没有,亮光也消失了。

  拿着盒子前后左右的仔细看了一遍,他发现没亮光的盒子只是个很普通的镜盒,没有一点独特的地方,失望的打开写字台的抽屉,就把它扔了进去,同时把桌上黄纸碎片用书本扫到抽屉里,合上了抽屉。回到了床上,头又开始发痛,就赶紧借着还残留点的困意闭眼睡觉。

  朝阳初生,春日和煦。这一晚上俊逸不断重复那个梦,整晚都在半睡半醒间昏昏沉沉。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睡意早无,赶忙起床走出房间。父亲的房间门开着,里面空空荡荡的,客厅里也没有父亲的身影,不过早就习惯这样的俊逸没觉得意外,自顾自的走到客厅里。到了落地窗前面,“刷”的拉开了窗帘,一片阳光洒了进来,全身被阳光包围的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阵阵恶心,头晕的像是一切事物都在眼前快速旋转着,他急忙迅速后退,直到远离光照走到背阴处,恶心的感觉才渐渐消失。“我这是怎么了,被阳光照都觉得恶心了,不会是..真被鬼附身了吧”俊逸心里震惊连连。

    “当当”“当当当”这时屋外传来阵阵敲门声,“开门”是父亲的声音,他赶紧打开门。父亲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医生打扮的人,脸上戴着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当这人看到俊逸时,一抹异色从眼中一闪而过。

  “你又怎么了”父亲生硬的问道

  “没事,就是头疼的厉害”俊逸答道

  “奥,我给你找来了医生,这是许大夫,是我朋友,给你看看病”

  眼前的人,白鞋白褂,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带些冷漠,确实是医生的模样,俊逸赶忙恭敬说道:“许大夫您好”

  许大夫点点头,冷冷的”恩“的一声,指着沙发,说道:“坐到那里,我给你瞧瞧”

  俊逸听话的坐到沙发上,接着许大夫也坐过来,而父亲自顾自的回到了房间里。

  许大夫用标准的医生口吻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俊逸回答道:“就是头也点痛,然后眼睛有点模糊,不知道怎么老..老..”他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许大夫冷然说道:“老怎么了,没关系哪不舒服都说出来,我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俊逸点点头,说道:“我老看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好像眼前老有幻觉”

  “莫名其妙,幻觉?”许大夫冷冷一笑:“我看你这应该找心理医生啊”

  俊逸心里苦闷,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许大夫沉吟片刻,说道:"你应该就是平常压力有点大,精神有些衰弱,这样吧,我给你拿点药,你吃了,然后好好休息一阵应该就没问题了”

  听他这么说,又想想平常跟父亲整天的争吵,也有些认同,说道:“恩,应该就是这样" 

  随后许大夫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纸包,拿出了两片药,接着起身去接了杯水,把药放到水里,药片很快就溶解在水中,举到俊逸面前,说道:”把这喝了,这是缓解压力的药,有点催眠的副作用,喝完你就去睡一觉。“

  俊逸看着他随手就从兜里拿出了药,有些犹豫,这病看的这么快么,但这两天都见怪不怪了,没准来之前父亲跟许大夫说了自己的情况,没做细想,拿起水杯就把药水都喝了。喝完没过一会儿,就感觉头昏沉沉的,泛起浓烈的困意,他对许大夫说道:”谢谢您,药好像开始起作用了,我先回房间休息了“,许大夫点点头,俊逸就回到自己房间,躺倒了床上。

  模糊间,他听到外面父亲跟许大夫说着什么,还有人大笑,可困意瞬间就席卷了大脑,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这一觉相当香甜,一个梦也没做。

  ”叮铃铃”电话的吵闹声把俊逸从睡眠中唤醒,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实在不想下床的他在床上翻滚着,可电话的声音如跗骨之蛆一直在耳边萦绕,忍受不了这吵声,他烦躁地跳下床,突然感觉胸前空荡荡的,平常脖子上带的水晶项链不知道哪去了,那是小时候和妈妈一起买的,妈妈买了条水晶手链,他买的水晶项链。怎么睡一觉就不见了,赶紧左右翻了翻,可哪里都没找到。电话还在响个不停,他也不再寻找,急忙跑到客厅拿起了话筒,头脑发蒙的说道:“喂,找谁”

  “俊逸么,我田赤赤啊,你干嘛呢”

  “睡觉呢,被你丫给吵起来了,什么事啊”俊逸不耐烦的说道

  “什么时候了还睡觉,我跟你说出大事了,咱们英语老师死了”

  “什么?”俊逸以为他在开玩笑

  “英语老师死了,咱们同学都知道了”田赤赤一字一句的说道

  “啊?真的啊?什么时候?”他听到田赤赤这么说,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着急的问道

  “就在前天晚上,咱们放学回家的时候,老师开车回家被一辆货车撞了,当场就死亡了,听说死的样子很惨,车门都被整个撞进去了,车窗玻璃全碎了扎满了一脸,这事还上新闻和报纸了呢”

  俊逸听见他说老师死的时候满脸是玻璃,突然脑中一声霹雳,大喊道:“什么?当时老师穿什么衣服你知道么?”

  “喊什么啊,见鬼啦,好像放学的时候看见她穿着平时的西服啊,怎么啦”

  俊逸感觉背脊发凉,举着话筒的手颤抖着,沉默不语

  “怎么啦,喂,喂,说话啊,干嘛呢”,电话那边传来焦急的询问声

  过了半晌,俊逸语气苍白无力的说道:“我好像真见鬼了,我看到老师了”

  “什么看到老师了,在哪儿看到的,你吓唬我玩呢?"

  “没有,就在昨天,我看到了一个女人,跟你描述老师死后的样子一模一样”

  “啊?真的假的”

  “真的,她出现了好几次,而且还跟我一直回到了家”

  “不会吧”

  “真的真的,我发誓,我没跟你开玩笑”

  听他的语气这么急切认真,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田赤赤说道:“那你现在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声音有些沮丧

  “俊逸,我妈知道一个能驱魔辟邪的高人,平常总跟我妈联系,我知道他的地址,要不你去看看?”田赤赤满含关心地问道。

  俊逸闭着眼,心中苦闷忧愁,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他恐惧又困惑,他不想再被噩梦困扰,也不愿再看到恐怖的景象,考虑了下,说道:“好吧,你把地址告诉我”

  记下地址,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上了电话,之后又满屋子找了找项链,可就是哪都没有,叹了叹气,看了下表,竟都已经晚上八点了,他赶紧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先出门,回来再找。走到房门前,不经意的又看了眼落地窗,在一扇窗户的玻璃中,一个白色身影若隐若现。苦笑一下,俊逸打开门走了出去。

  按着田赤赤给的地址,俊逸不久就找到了地方。这是一个简陋的小区,坑坑洼洼的路上,没有多少绿植,路的尽头是一排平板楼。“真是大隐隐于市,毕竟高人呐”习惯的吐了个嘈,按着楼号和房间号,就走进一栋楼里坐电梯上了楼。从天梯里出来,昏暗的楼道里灯泡坏掉了,只有从窗外照来的点点月光,一扇窗户都破了一半,风从外面呼呼地灌了进来,在楼道里听着像是谁在哭嚎,让人寒栗阵阵。

  他左右辨别了一下,随后朝左手边走了过去,前面有两户人家,其中一家的房门虚掩着,屋内的光亮从缝隙里漏了出来,看了眼门牌号,“高人”的住所就是这间。走到门前抬起手,他刚想敲门,就听到从门内传来一阵笑声,笑声中有男有女。他赶忙停下要敲门的动作,屏住呼吸听着屋内的动静。屋里的男人好像喝了不少酒,口齿不清地说道:“过两天就能从这搬走了”

  接着一个女人问道:“许大师,您今天真看见鬼啦”

  俊逸听女人称呼男人“许大师”,有些诧异的顺着门缝往里瞄去,只见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正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瓶红酒仰头狂饮,身上一件白色大褂敞开着,一个女人背冲着房门坐在男人对面。他认出了男人身上穿的白色大褂,正是今天白天给他看病的许大夫的那身衣服,“这个大师也姓许,不会这么巧吧”他心里一阵迷惑惊恐。

  男人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放下酒瓶,这时他看清这正是许大夫,瞬间冷意充满了全身。许大夫抹抹嘴,说道:“当然,不过这只鬼有点傻傻愣愣的,不是那么凶,请我去的人答应说,等我帮他除了这只鬼后,就把他住的房子给我,还给我一笔钱,该我发财的时候到了,哈哈哈”

  女人跟着呵呵笑着,谄媚道:“ 许大师您真是有本事,能掐会算,还能收服鬼怪”

  男人又喝了一口酒:“嗨,我跟你说句实话,收服鬼怪的能耐我还真没学到多少,都是我师父留给的我几张符咒,拿着能降妖服鬼。我师父真是高人,以前就收了很多鬼怪。我刚入门的时候,他收了一只很厉害的女鬼,诶?好像就在我今天去的那家附近,具体什么地方我记不清了,那只女鬼真厉害,我师父都只能勉强把它封印起来,用了什么方法我没在旁边看,也不知道”

  女人“哇“的惊叹一声,说道:“这么厉害啊,那您今天看见的鬼什么样啊,样子可怕么”

  男人回道:“不可怕,就是一个男学生的模样,我听师父说鬼一般都保持着死之前的样子,这孩子死的时候应该没什么事情发生。不过呢,我看到在他的后脑..."

  女人有些害怕的问道:“他的后脑怎么啦”

  男人语气有些阴森的说道:“他的后脑有一个大洞,都能看到里面白花花的脑浆”,说完男人“啊”的大叫一声。

  “啊!”对面的女人吓得也大叫了一声,然后委屈的撒娇道:“讨厌啦,许大师,你故意吓人家,真坏”

  男人听见女人的撒娇声,色眯眯的向对面看了眼。然后边站起身边嘿嘿笑道:“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看我马上就有大房子住了,人又这么老实,你就跟我在一起享福吧,好不好,嘿嘿嘿”,说着走到了对面,伸出了一只手,女人半推半就着男人伸向自己的手,媚声道:“你哪里老实了,手就不老实,讨厌,别碰人家,哎呀,门还没关呢”

  男人哈哈笑道:“你等我把门关上的,哈哈哈哈哈”,说完就朝门口走来。

  看见男人走过来,俊逸赶忙躲到了楼梯间。在楼梯间里,他瘫坐在楼梯上,回味着刚才男人说的话,身上不断打着寒颤,整个人都被绝望的情绪包围。“他说的男孩儿不会是自己吧,难道我已经...",俊逸颤颤悠悠的抬起一只手往后脑摸了摸,原本是头发的地方空荡荡的,手继续往里深入,摸到了一片滑腻的东西,收回了手低头看着手掌,手掌里一片血红,中间还夹杂着白白的物体,他愣愣地看着,忽然眼前一黑,只感觉全身轻飘飘的没有了依靠。

  阴云绵绵,月疏影淡。俊逸晃晃悠悠的走在大街上,街上的行人从他身旁走过,没有一个人抬眼看他的。他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潜意识里还想着回家。穿过马路时,一辆大车突然向他驶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态势,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大车唰地从他的身体间穿过,自己毫发无损。

  夜风凄凉,冷意侵肌,俊逸感觉不到风,感觉不到冷,什么也感觉不到,就这么双目无神的走着。“自己怎么会死,是怎么死的”他努力在脑中回想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垃圾回收站。回收垃圾的工人正在忙碌着,把一袋袋垃圾往车上装运。突然一条水晶项链从一袋垃圾里掉了出来,俊逸从工人身边走过,依旧没人理会他,蹲下来捡起水晶项链,他认出了这是自己那条不见的项链,怎么会掉到了这里。一个恐怖的想法在他脑中轰鸣,快速跳到垃圾车上,找到了刚才被扔上来的垃圾袋,一点一点打开,一个男孩儿断裂的四肢和身体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四肢下面一个人头慢慢浮现,这是他的头。

  俊逸感觉头皮发麻,好像脑袋就要炸开了,突然脑中像过电影般,种种片段刹那间浮现了出来。前天放学回家,正坐在沙发看电视,门猛的被推开了,父亲醉醺醺带着些惊慌的走了进来,看到他正在看电视,就开始冲他大吼,俊逸不耐烦的还了嘴,俩人就激烈的吵起来。吵着吵着,他喊道:“妈妈没准就是因为你才走的,你说她是自己离开的我们,你肯定骗我,我不信!”喊完发现父亲突然呆立着无动于衷了,就没再理父亲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可他不知道身后的父亲脸色全变了,面色冰冷地拿起一个烟灰缸,猛地就朝他的后脑拍去,俊逸当时就摔倒在地,可父亲仍旧一下接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脑,趴到在地的俊逸,意识逐渐模糊,慢慢感觉不到了疼痛,最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终于回想起了这些,俊逸眼中泛起泪水。惊讶,悲痛,愤怒,他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感受,或者是这些都有,又或是什么都没有。擦了擦眼泪,从车上跳下,把水晶项链又带到了脖子上。此时,他的眼中有一股烈火在燃烧,现在只想质问父亲为什么这么做,并且还有一件更重要得事情要向他确认。

  俊逸飞快的从垃圾回收站跑回了家,一路上他并没有大口喘气,也不觉得累,原来灵魂真的再也感受不到了劳累和疼痛,俊逸心中又一阵酸楚。走到离家门很近的距离时,他看到房门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纸,纸上有一行七扭八歪的红字,很像是在自己房间里发现的那个圆形小盒子上贴着的黄纸。用手摸去,刚接触就被烫了一下,“果真是一样的”他边在心里琢磨边仔细看了看黄纸上的红字,惊讶的发现其中有三个字竟然认识,更让他吃惊的是那是一个名字,“林芳清”,他英语老师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他很不解的低头思索,可就在视线下移的时候,他看见门下边的缝隙中夹着一张报纸。弯下腰捡起报纸,报纸日期是前天的日期,在正面是一篇篇幅不小的报道,标题是“惨烈车祸,肇事车辆逃逸",然后下边是一段文字和两张配图,一张配图是一辆被撞的稀烂的小轿车,整个驾驶室的一侧都被撞进了车里,玻璃全部破碎,停在一个桥洞下,车的旁边有一大滩血迹。

  俊逸赶忙阅读下面的报道,“本报讯(记者黄晓涛)于今天下午六时许,在漫水桥下,一辆货车与一辆轿车相撞,轿车驾驶室车门大面积向内凹陷,玻璃全部粉碎,轿车司机当场死亡,货车逃逸。死者身份现已确认,是霄汉中学高三年级英语教师..."接着往下是更详细的报道。

  看完这篇报道后俊逸心中彻底明悟,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明白了。他不仅清楚一直纠缠自己的就是林老师,还知道了林老师的死因,因为他看到了第二张配图。在这张配图的下面有一行小字”由于当时桥下照明不足,没有拍下货车牌照,现警方已封锁各大出入口,追捕肇事车辆”,配图内容是一张监控拍下的货车与轿车相撞的画面,虽然牌照的确看不清,但他认出了货车车尾贴着的红色平安符,那是自己送给父亲的平安符...

  俊逸无力的放下报纸,目光转向身旁。停顿了一会儿,他卷起报纸大力的往门上一扫,黄纸刷的就掉了下来,随后向刚才看的方向又瞥了眼,就慢慢推开门走进屋去。屋内亮着灯,但是父亲没在客厅,只有一个酒瓶倒在桌在上,他看到父亲的房间亮着灯,没有关门,于是他径直朝父亲房间走去。突然,身后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俊逸缓缓转过身去,可就在转过脸的一刹那!一个方形小盒子的他脑门拍了过来,就在盒子与他接触的瞬间,俊逸感觉身体猛的烧了起来,好像快要融化了,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客厅里,父亲把右手中的方形小盒子的盒盖盖上,有点癫狂的笑了起来,笑的都流出了眼泪。笑过了一阵,他咳嗽了几声,自语道:“俊逸,你不要怪爸爸心狠,谁让你不好好去该去的地方,还要回来呢”,边说边用左手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跟之前一模一样黄纸,慢慢的往盒子上贴去,“你就好好的陪你妈妈去吧,你妈妈也跟你...”,

  “啊”!父亲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接着就捂着右手腕跪到了地上痛苦的哀嚎起来,只见他的右手腕光秃秃的,鲜血正往外喷溅着,原本拿着盒子的右手掉在了地上。父亲忍着痛抬起头,看见身前站着一个白衣白裙的女人,他震惊的大喊道:“你!怎么会是你!你是怎么出来的!”,女人没有理会他,从地上的断手里捡起了盒子,把盒子打开,一缕青烟幽幽的从盒子里冒了出来,片刻后青烟汇聚成一个人形,俊逸眼神还带着些迷离的又回到了客厅。

  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下,他看见面前跪在地上捂着手腕的父亲,同时还有一个人立在身旁。那人白色过膝裙,长发过肩,手腕上带着一串水晶手链。“妈妈?”俊逸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一次妈妈没有任何怪异,而是面带慈祥的点了点头,眼中一片温柔。

  “妈妈真的是你,我好想你啊,妈妈”,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俊逸抱住妈妈,在她的肩膀哭了起来,母亲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哭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脸上泪痕累累。俊逸悲伤地说道:“妈妈你终于回来了,自从你走后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一想到你离开我,我就特别难过,平时看到别的孩子都有妈妈,我好羡慕,好想能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说着又一阵激动,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住哭泣,问道:“妈妈你当年是不是被爸爸...",

  ”够了,我受够了!“还没等俊逸问完,就被父亲的吼声打断了,“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怎么出来的,你看你生的儿子跟你一个样,死了还不滚,还回来找我!”,父亲激动的嘴唇发颤,可说着说着脸上一片落寞,垂下了头,忽然非常丧气地说道:“你是又美丽又聪明,多少男人追着你后面,我虽然娶了你,但我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哪一天你会突然被人抢走。你对任何男人笑,我都嫉妒,你跟我吵架说我没责任,不会照顾人,我愤怒,我觉得你已经是被别的男人迷惑了,你要离开我了。呵呵呵,没关系,那我就毁掉一切,我留不住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你死之后还回来找我,那好,我就让你的灵魂永远留在这家里,谁也别想得到”,父亲一边说着,脸上的表情又逐渐狰狞起来,等到他说完,面容已经扭曲了。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站了起来,低吼一声:“你们都给我消失吧,只有你们消失我才能重新开始!”边说边用左手拿黄纸朝俊逸和母亲拍了过来。“噗”客厅里陡然传出一个沉闷的声响,只见父亲的脖子被一个酒瓶前后贯穿,瓶口从喉结的位置穿了出来,挥起的左手也停在了空中,接着他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冷冷的声音:“你已经没法重新开始了”,刚说完父亲就趴倒在地,血从喉管中流淌出来,染红了客厅的地面,之后身体抽搐了一阵,呻吟几声,就圆睁着双眼不动了,眼中还残留着吃惊和愤怒。

  俊逸默然的看了看站在父亲尸体后面,穿着西服的女人,然后对母亲说道:”都结束了,妈妈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么”,母亲溺爱的摸着俊逸的脸庞,点了点头。

  春日高悬,清风畅然。明媚的阳光毫无保留的撒在大地上,让人感觉暖意融融。新的一天开始了。

  在一栋独门独户的房子前,停了几辆警车,警灯有节奏的闪烁着,房前已经拉好了警戒线,房门敞开着。屋内的客厅里几个警察正忙碌地采集血液、指纹,拍照,查找线索。一个男人站在一片血迹前听着法医在向他做报告:“死者四十来岁,男性,初步判断死因是酒瓶从脖颈贯穿进喉管,导致大量出血,失血死亡,但从死者的身上和酒瓶瓶身没发现任何指纹,正在对房间各处收集采样,之后回局里进行化验做进一步调查”,说完法医合上了手上的文件夹。

  “好,知道了”男人说道,

  然后法医就又开始了忙碌。男人继续低头看着地上的血迹思考着。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从门外跑了进来,向男人敬了个礼,说道:“报告队长,又有新情况了”

  男人没有转身,依旧看着地面,说道:“怎么了,小李,慌慌张张的”

  “报告队长,刚接到消息,在城东的一个老式平板楼里,一名男子死在家中,死时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但身体无明显伤痕,初步判断死于惊吓过度,死亡现场还有一个女人,在刑警到达现场时,女人精神恍惚,瘫坐在床边,现在正在医院做检查”

  “哦?死者身份确认了么?”男人略带吃惊地说道

  “死者姓许,无正当职业,听周围邻居说死者生前经常替人算命祈福,搞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年轻警官回答道

  “好,知道了,我们一起去看看”说完男人转过身,对旁边正在做采样工作的刑警交代了两句,就跟着年轻人向门口走去。忽然间,他用余光瞥到客厅的桌上有东西在闪闪发亮,随即停下脚步转头看去。一串水晶手链和一串水晶项链在桌上静静安放着,被从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照到,正在熠熠发光,“刚才怎么没发现”男人有些诧异的戴上一副白手套,把手链和项链拿起来看了看,接着就把它们装进了一个塑料密封袋里,然后把袋子收到了上衣兜里,走出了房门。

  阳光穿过落地窗的玻璃照进屋里,玻璃上的倒影中一对母子微笑着并肩而立。漫水桥下的桥洞里,地上的大片血迹也在风中慢慢消逝。

  尘土归无,曲终人散。

此处不知道配什么图,自行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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