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之后,天是一天一个样子。每每路过那片林木,我都会找寻那点致其中的红黄叶子来,好像除了气温外,这才是最真切地感受罢。
树木最懂时节,总能在合适的时候,生长出它该有的样子。刚立秋的时候,我分明还没触及到丝毫的秋色,只是风渐渐凉了,站在林荫下飒爽了许多。可这白露一过,树木就像听从季节的召唤似的,不管大的小的、高的矮的,都开始想着那过往的秋事来,变着法描绘院落、田野或大山来。
人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是有道理的,那名不见经传的秋老虎似乎也没有了凶猛之势,几次想奔涌而来,却抵不过这山色的柔情。闲下来张望时,你会发现远山好像一天天变换着模样,那郁郁青青正在悄然无息地渐黄渐清了。
无疑,这个时节谁都是喜欢的,农人们面对丰收喜形于色,孩子们扑蝶弄蛾甚是欢愉,驴友走遍山野找寻着季节的最美样子,就连要饭的人也会闲下脚步,看着近处的花草不由得露出喜悦来。我经常会看到鹰隼,它们纵情地盘旋于山野之间,不时还鸣唱着自己的曲调,那一刻却成了对这片土地、村庄、群山的独唱的音符,欢快地跳进这一切的心里。
每个人有自己心中秋天的样子,于我这个农村后生来说,更多的是山野的丰收景象。河滩下那一亩沙土地里,想必红薯秧铺满了地垄,正在四处张望着别的庄稼来;想必花生还在冒着小黄花,等着一场秋雨潜夜深入泥土;想必玉米争相比着长高,那露出的玉米絮弥漫的是香醉的味道;想必高粱已开始摇曳,沉甸甸地招展着它的收成……当然,这些是农人最为欢喜的东西,定能见到他们坐在地头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孩子的世界多有不同,逮蛐蛐、捉蚯蚓、扑蝴蝶、找蚂蚱,才是他们的秋事,而每一件都充满了欢乐,拿到手里看小动物们挣扎,有时还不免心生怜惜,可能给它们一条生路来。
越过河梁子,一眼望不到边的是“母亲河”,自然有悠然自得的垂钓的乡人。这个时候,节气恰似到了好处,能一坐一早上地安享着这美妙的时光。鱼趣是奇妙的,加之时不时吹拂的秋风,连同那芦苇荡,一起隐没在这奇伟的河川里,常常引得行人来去途中驻足。
年少的时候,我常喜欢春天的鸟语花香,而到后来渐渐更钟情于秋色的浓浓深意来。枫林自不用说,上下学路过那片苗圃时,都会转过身去看好久,等待它染尽层林的样子。可时间又常与人开起玩笑来,去栖霞山的时候才值六月,我幻想着那一山秋色,幻想着枫林染尽,幻想着站在山巅看那长江的壮阔波澜,却一个也没遇见。
这世间常常是这样的,我把那阵秋风、那场秋雨、那山秋色、那川秋水封存在过往里,等着不再期待的一次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