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芦苇

实实在在教语文简书作者

2018-05-16 22:08 打开App

图片发自简书App

    听母亲说，家门口的河岸被摊平了。我念念不忘的，是河边的那一片片茂盛的芦苇，是否还有昔日的模样？

    我决定驱车前往，不想把小时候对芦苇的仅存记忆，从此封存。回到老家没来得进门，就匆匆的跑到河边去了。眼前的一切，注定要成为我伤感的流年，岸边的各种树木早已被推倒，有的还露出森森白骨，在骄阳的照射下，一切都那么焦灼和无助。看似平整的滩头，洒落是凸凹不平的白沙土。踩上去就如同行走在沙漠里，没走几步就大汗淋漓了。鞋里面早已灌上了泥沙，第一次感觉到旅行者的艰辛，但这些并不是阻挡我去看芦苇的理由，我深知，春花拒绝了秋风，就会等待一个漫长的夏季。

    我终于看到了岸边的芦苇，它们有的被推倒，有的被掩埋，像一群群弃儿，衣衫褴褛，蹲在那可悲的角落里。我举目有些迫切的张望，在一片朦胧中勾画出它们的轮廓，它们的容貌。在这片芦苇还未消失在我的生命之前，我还可以捧着一个空灵易碎的如同玻璃球的精致梦境，游荡在我与我所爱的一切的美好事物之中……

      儿时那河边的芦苇丛，是我们最乐意的去处。沿着我们自己踩出的小路，沾一身露水，吸吮着新鲜甘冽的空气，我们一个个脱光衣服，跳进河里，摸鱼去了。芦苇丛中的鱼儿最肥、最大。那密匝匝的小笋尖，或许是鱼儿最美的食物，它们咀嚼着春天这些天地的精灵，岂有不肥的道理?这一处处，一片片，繁繁茂茂，蓬蓬勃勃，在天幕之间拉起来道绿色的屏障。它们隐居其中，恐怕是它们生命中，最诗意的栖所吧!而我们，这群顽皮的孩子，同样也会在芦苇丛中，捉迷藏，吹芦笛，把儿时最快乐的时光，都写进了这一幅幅精美绝伦的水墨画里。

    芦花都是开在秋风起舞的日子里，清风拂过，芦苇轻轻摇曳，每一枝花都是一首无声的歌，花飞满天的絮语，荡开了它一生如歌的韵律。一只鸟儿飞过，它振翅的微风，轻轻的抖动那翩翩起舞的岁月。它们原始般的单纯，流淌出一份安静与空灵。

    农闲时节还是如期而至，农人们开始扦掐芦花，用它们填枕头。大人们有的把它做成芦草鞋，每人一双，以备冬日里下雪时，穿上它用来踏雪，即使在寒冷的大雪天，双脚也不会感到冰凉。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响，恐怕是大雪之后最唯美的音乐吧！收割来的苇杆，用刀破开，再放在地里，用石碾子滚来滚去，直至柔韧性极好，然后再编夏季用的凉席了。手艺更好的农人，还会编出各种花纹，铺在床上冬暖夏凉，在夏季的时候，我们还会把它拿出来，放在树荫下坐着纳凉。如此慷慨的芦苇，总是伴着大人们聪明的智慧，演绎着自己一生的精彩。

    美的东西总是容易破碎，让人心痛，往往又不堪回首。正如同这次为建光伏电厂，对芦苇的杀戮一样，那个叫芦花的姑娘，从遥远的记忆中走来，戳痛了我内心的深处……

    芦花一个如芦花貌美的姑娘，她纤细的身材，美丽的睫毛，如秋水般的眸子，深深的印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虽然她家里穷，经常穿着补丁衣服，但她那种源于自然的淳朴与纯洁，使她不染一丝尘埃。

    她有一个傻哥哥，母亲总是期望着为她哥哥娶上老婆，由于家里穷，再加上他那傻乎乎的样子，落单就成了必然。但他母亲却在她身上动了坏心思，让她和另外一家有相同经历的人家换亲。在那个时代，因为乡人的愚昧，换亲也是存在的。但正在上学的芦花，是一枝思想的芦苇，她怎堪将自己的的前途命运交给那个傻子。她抗争，她无惧于死，在那个迎亲的日子，她把自己交给了这片芦苇河。她走了，走的这样决绝，她把所有的思念，留给了生育她在这条小河。

      望着这一片已经支离破碎的芦苇，我俯下身来，折断一枝芦苇，做一枝芦笛，放在嘴里试吹那儿时的歌谣，却吹不成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