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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焦小桥
文章来源：简书月亮沟，杨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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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飞冲天】专题主编：
一家独行走天下
巨大的天然石霸气地横在山的尽头，一条河穿过峡谷绵延不绝，不远处幽深的山间小路旁，零星住着几户农家，此地叫月亮沟。
女人嫁进来时是冬天，鹅毛大雪封住家门，出不去，进不来，怎么回得了娘家？野鸡野兔野鸟唧唧呱呱到处奔跑，撒欢儿觅食儿，空旷寂静的深山老林里，风儿旁若无人地扯着脖子狂吼。
夜晚，伴随着猫头鹰神秘莫测的叫声，女人头皮发麻，阵阵发抖，一辈子将窝在这荒凉的山旮旯里，怎么办呀！女人越想越感到伤心可怕，抽搭抽搭地哭鼻子，抹眼泪儿。
茅屋里男人把柴火烧的通红，烤熟地瓜、土豆，讲稀奇古怪的山里故事。月亮升起来，洁白如玉的沟沟岔岔，如神秘的童话世界。女人在男人宽大的臂膀里香甜地睡着了。
春天时，男人只要有空儿，就不间断地拓展小路，并沿着月亮沟栽了几排杨树苗儿，时常带着女人到镇上扯花布添衣裳，冬天还拉着筢篱送女人串亲戚。瘦弱娇小的女人，脸儿越来越红润，连接着生了三个男娃，分别叫大林，二林，三林。
杨树郁郁葱葱，嗖嗖地往上窜。日复一年，孩子们也长大了，各个生龙活虎健康活泼。男人忙忙碌碌春种秋收，女人勤劳节俭操持家务，小日子如潺潺流水顺顺当当。
有年，家里的老狗从河边叼回个篮子，女人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男婴，这荒山野岭，谁忍心把亲生骨肉丢在这儿？白天时，来了一帮收山货的，莫非？
那婴委屈地哇哇大哭，口咧得吓人，仔细端祥，“妈呀，三瓣儿，豁嘴子。”“好歹也是条生命，扔到荒凉的山沟里，造孽呀！”女人赶紧熬小米粥，将米汤调温，细心地放进孩子的嘴里，小东西吃饱后，瞪圆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女人不停地笑。“哪儿来的小妖怪？会逗人呀！”
儿子们都在镇里读书，男人拼死拼活干活，家里够吃够喝，可钱还是很紧巴，三个儿子将来娶媳妇，得银子啦！男人蹲在地上，默默吸烟，老狗围着他不停地转，似在企求留下这孩子。
女人翻箱倒柜拿出陪嫁的金镯子，放在桌子上。紧紧抱住孩子，甚至连出门都背着绝不撒手。女人平日话语不多，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内心刚强着呢。
在男人心里，女人是一缕阳光，给他的生活增添了温暖和希望希望，女人是一只喜鹊，给整个山沟带来了吉祥和快乐。
善良、朴实、明白事理、能干、死心塌地跟着自己过日子，山里的汉子知足了。多少年了两人不红脸不拌嘴，女人做事从来都不瞻前顾，认准了理儿，几头牛都拉不回，男人处处护着她依着她，男人看出女人是铁了心收养这孩子。
摇头叹气后，便挺直了腰杆，到镇上卖了年猪，买回奶粉。这小子整天不哭不闹，挺省心，就是嘴儿含不住奶瓶，喝奶太费劲了。
听说大城市能拾掇兔唇，两口子往返省城折腾了好几年，终于给整利索了。花光家里积蓄，还欠了一笔外债。
新添的儿子叫小林，他打小古灵精怪，会从山上采一筐筐圆枣子、酸梨、蘑菇，从河里捉鱼摸虾送到镇里甚至到县城卖，然后给家人买回各种好东西，剩下的钱全部上交。男人女人格外宠他，哥哥们也渐渐认可乖巧懂事的弟弟。
“那三个榆木疙瘩，笨死了。”就这小子脑瓜子灵，是念书的料。”“老儿子，准能考上大学。”女儿和男人瞅着小林就高兴。
小林在高中成绩优秀，放寒假时，男人突然拉着脸说：“家里没钱供你了！”女人哭红了眼：“你亲爸妈来领你了！”小林知道自己是捡的，可从来没想寻亲，也压根没把自己当外人。
第二天，来了一对油头粉面的夫妻，掏出一包钱，面对着着小林一顿煽情：“儿呀，当初投资破产，听说这儿有户好人家，丢下你是让你有条活路。”
小林不寒而栗，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像听瞎话。“你有个哥哥，娇惯坏了，被人打死了！”二人抱头痛哭，哭得那个惨呀……
小林一宿没睡，收拾好东西，清晨悄悄走了。 “老儿，真绝情呀！”男人女人沿着山路追呀喊呀，无影无踪……
转眼八年过去，一道伤疤难以愈合。山里的日子依旧，杨树茁壮成林，儿子们结婚后都远离这山沟，男人女人固守着熟悉的山水田园，喜爱这儿清净简朴的生活。
家里的老狗流着泪死了，男人说：“它没等到小林，不甘心呀。”女人将它葬在山顶，让它遥望着小林。“小林会回来的，女人坚信。
男人喝点小酒就叨咕：“小兔崽子，啥样了？那些年上车下车像捧金疙瘩似的怕给丢了。连家里的老狗临死前都流泪告别，这孩子还赶不上畜生？不可能呀？别学坏了不走正道儿……”
女人日思夜盼，那天在河里洗衣服，看着鱼儿喃喃自语：“小林游的比泥鳅还快！一个猛子下去就摸一条大鱼。这鱼儿游来游去，都到哪儿去了？老喽，眼神不好，耳朵也嗡嗡响。”
“老娘！”河里的影子说话了？”
“老娘，我回来了！”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紧紧抱住女人。
“谁家的小伙？真俊真高！”女人眨眨老花眼。
“我，我是小林呀！”
“谁？小林？做梦吧？”女人又惊又喜，满地打转儿不知所措，她颤抖着伸出手，扒拉后生浓密的胡须，慢慢地抚摸，心儿开始跳个不停，她摸到了，摸到了那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的缝痕，激动得热泪盈眶说不出话儿……
厚重的山，无暇的水，肥沃的土，朴实的人，怎能忘呀？当小林看到亲生父母掏出钱的刹那，心底为辛苦养育自己的爹娘，感到莫大的耻辱！
多少个日日月月，在无私爱的怀抱中长大，奔波就医的黎明夜晚，啃食干粮的爹娘真诚地照料守望。三个无血缘哥哥无私地谦让呵护，没人有半句怨言。岂是几个臭钱能摆平的？
离开，是当初唯一的选择，他不想让内心内疚，也不想成为让养大自己的父母为难，更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当他回到所谓的家，看到哥哥并没死，而是在吃喝嫖赌挥霍无度，亲生的父母只是为保卫家产，把自己当一枚筹码，愤然出走。
靠勤工俭学读完大学，靠聪明才智开了上市公司。家，梦牵魂绕。
“我回来啦！”粗旷浑厚的声音在山谷中飘荡。
一壶老白干，一桌儿时喜欢的菜，小林和爹第一次对饮，斟不完的情谊，说不够的话。
“给俺娶个媳妇吧！”小林放下酒杯，一脸真诚。
“净扯，念大书，挣大钱的人怎能窝在山里？不用哄我，你回来看看爹娘就成！”
“小林可不是胡言乱语的孩子。”女人急了。
“别打岔，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孩子有份心就行了。”
“不，我是认真的！”小林一字一句说的干净利落。
“要啥样的媳妇？最起码也得找个知书达理的吧。”
“妈说得对，妈最懂小林了。”
“当真？爹到有个人选，你走后俺认了个干闺女。呵呵！”
“记得苗子那丫头？跟你一起念书的。这些年一有空就来，嘘寒问暖，跟亲闺女似的。大学毕业回乡当老师，现在是中学校长了，人也长得好看……”女人紧跟话题，如数家珍说个没完。小林不住点头，窃笑不语。
“叔婶，我来了！”清脆悦耳的话语刚落，闪进一文静端庄的女子。飞奔到小林跟前，亲密地挽着小林的胳膊，咯咯笑个不停。
男人女人惊讶不已，傻愣着。
“这些年都是小林托我照看您二老的。钱和物都是他孝敬您们的，后来我喜欢上小林……”
老俩口听得云里雾里，实在反应不过来。
“小林不让我透露消息，等一切妥当再说！”
“ 爹娘，让儿子陪你们吧！”小林眼含泪花，深深鞠躬。
“小林，就盼这一天呀！”女人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个坛子和一包东西。“这钱是你爸妈留下的，还有你小时赚的。天晴时我就拿出来晒，你爹说我蠢，你嫂子们说我偏心眼。这被里被面都是我在县城偷偷买的，林、苗，快瞧瞧，这龙凤呈祥图案多喜庆啊！……”
杀猪摆酒席，男人女人给小林和苗子办了场隆重的婚礼，乐得合不拢嘴。
转年，小林在家茅草屋旁盖了处高级别墅，四层气派的楼房，把哥哥们都请回来了。并投资帮大林搞林下参栽培，二林办果树基地，三林开发鱼塘、养蛙……月亮沟生机勃勃一片崭新繁荣的气象。
城里的人嫌吵闹，嫌水不干净，嫌空气污染，在周末假期休闲娱乐，偶然来到这儿，纯原生态的景色如栩栩如生的画，飘逸灵动的诗，让他们流连忘返，一传十十传百，络绎不绝的人流纷纷前来。
男人女人办起了农家乐，挂上<<月亮山庄>>的醒目牌子。老头子是CEO，老太太是主管，指挥媳妇们齐上阵忙得不亦乐乎。小林和苗子专心自己的事业，一家人热火朝天其乐融融。
一天，小林的亲爸妈神色暗淡坐在路边，探头探脑不时朝别墅张望，大儿子吸毒过量真的死了，家里房子、钱全都败光了。
男人女人腾出一间空房，请他们居住，“这二人是来骗钱的？”“看着可怜兮兮的，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冻僵的蛇，得提防着点。”媳妇们叮咛着。“山能骗走，林能骗走？人心能骗走吗？”男人女人哈哈大笑，把他们视为自己的兄弟姐妹，以诚相待不藏芥蒂。
又是一个大雪天的夜晚，男人还是在茅草屋里烤地瓜土豆讲故事，他说这山里弥漫着仙气儿，老房子里更有一种灵气儿。女人温柔地笑着听着，她身旁一大家子人都在笑在听……
“爷爷，为什么叫月亮沟？月亮下来啦？孩子们问。“是呀，你奶奶是嫦娥，你爷爷是吴刚。”“可我们不姓吴呀！”“我们姓杨，这儿到处都是杨树林呀……”哈哈哈！
山沉默着，河静止着，雪悄悄下着，月亮沟飞舞着幸福快乐。
作者介绍：焦小桥高级英语讲师，知天命之年习笔练文，力求用接地气的真情文字，探索平淡人生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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