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的爸妈是去年回老家的,因为有了妹妹,他们就再也没有外出打工了。莹莹好高兴。爸爸除了在家里务农外还会去工地做工,挣点外快。妈妈就在家里带妹妹欣妍,照顾莹莹。一家四口终于可以在一起享受属于他们的天伦之乐了,也许平淡,也许辛苦,却也其乐融融。
可是,就是这一天——2014年10月22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这一天早上,一如往常。莹莹的爸爸——李述新,坐村里人的摩托车去镇上买东西,谁料想,在返回的路上却遭受了一场飞来横祸,被路边砍倒的大树砸中,好好一个人,就这样,走了......
噩耗传来,莹莹的妈妈当场就哭晕死过去了,被人多次的掐人中才救了过来。孩子他爸走了,这已成了她不愿承认更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想着给他换套新衣服,可是,他没一件像样的衣服,到处都是补丁。东找找西找找,发现就连内衣裤都忘了是哪一年买的。于是,她给他换上了套干净的衣服,然后,又安静地坐下了。
在得到砍树的人他们村捐助的三万块安葬费后,家族里的人简单的给李述新办了丧事。亲朋好友都来了,可是,热情好客的他,却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再也不能说一句话了。
那天,整个白务坪村都冷冷清清的,李家组更是到处都弥漫着同情、怜悯的味道。只有偶尔的几个小男孩儿还会在那里追逐、打闹。村民们都在谈论着李述新,讨论着以后她们娘仨的生活该怎么办!
10月 26 日,丧事的第二天。村里的几个壮汉就将他的棺材抬到山上去了,李述新,就这样,入土为安了。
走进李述新的家里,我们可以看见的不是电视、冰箱、沙发等,而是一张破旧的床和几把刚做好没有多久的椅子。床单都不知道盖过多少年了,又旧又破,可是倒也干净。原本这样一个萧条、落寞的家,没有爸爸在了,就更显得冷清了。
几天前还坐在凳子上抱着欣妍逗她开心的人,几天前还躺在床上休息的人,如今......
飞来的横祸啊,让他离开了这个他每天为此忙里忙外的家,离开了她们仨。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更要好好的活着。衣、食、住、行,我们没有哪一样可以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省略。
在爸爸走后,刚上高一的莹莹好像突然间长大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成了家里的一把手。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妈妈,不管在做什么事情,她都会不时地看看妈妈。她担心妈妈,可是她更害怕自己跟妈妈多说一句话,就会惹来妈妈的泪。她想爸爸回来,想妈妈快点好起来。她想着自己可以照顾妈妈和妹妹,自己可以撑起这个家!可是,在洗衣板上用手搓着的衣服怎么这样重?想让妈妈跟自己说句话怎么这么难?那把空着的椅子,要是爸爸坐在那里,多好!
爸爸走后,妈妈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流过泪,诉过苦。她的寡言少语,她的食不知味,让人看了心阵阵生疼。一脸的愁容安静的挂在她那憔悴的脸上,好像不抱怨、不诉苦,真的就可以不难受。怀里的小女儿不时的往妈妈的胸前凑,找奶头。她是真的饿了!
妈妈,妹妹饿了!妹妹饿了!
妹妹还在安静的吮吸着妈妈的乳头找奶喝,她才刚一岁多,她都还不知道找爸爸,更不怎么会叫爸爸,可是,爸爸已不再了!
翻开那些旧照片,满满的都是属于他们一家人的幸福。年轻的时候,爸爸笑得那么腼腆,妈妈笑得那么甜!可是,现在才发现,在那么多照片中,却找不到一张全家福!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孩子,爸爸妈妈很宠我,尤其是爸爸,甚至可以说是溺爱,”莹莹有些哽咽的跟我聊了很久。
在她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被迫出去打工了,莹莹就只能在家跟爷爷一起住,爷爷病重后无法照顾好孙女了,她就跟外婆一起住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莹莹又寄居在了二姨家,直到前年爸妈回来。莹莹说,小时候看见别的小朋友都跟爸妈住在一起,她好生羡慕,真想快点过年,才好看见自己的爸爸妈妈。
跟爸妈一起住,莹莹终于体会到了那种别样的温暖。妹妹出生后,成了家里的开心果,更是给家里人带来不少乐趣。爸爸特别喜欢妹妹,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从妈妈手中抢过妹妹。左亲亲,右抱抱,舍不得撒手。嘴里还不时的叫着她的乳名——妍宝儿,妍宝儿。
莹莹说,爸爸很心疼妈妈,他总是先把家里的事做好了才外出做工。吃饭的时候,如果有肉的话,爸爸只会夹肥肉吃,做鸡肉的话也只是喝点汤,吃鸡头。爸爸总是把什么好吃的都留给她们,说自己不喜欢吃水果,不喜欢吃糖。打年货的时候,他会给她们娘仨买新衣服,自己却连一双袜子都舍不得买。他的鞋子,不管春夏秋冬也都只有那一双。
“这么多年了,爸爸的衣服还没有妹妹的多!”莹莹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于是,我没有再问了。
这样一个爱家、顾家的人,在白务坪村的村民心里也真真是一个极棒的汉子。
他话不多,事却做得特别好。村里有人找不到人犁田了,就算他忙了好几天也会去帮助别人。不管是村里的哪户人家办喜事或者是丧事,他总是忙前忙后的,好像有操不完的心似的。
他很热心,也很善良、大方。在村里,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都喜欢他,他也很喜欢他们。村里的小孩儿都喜欢去他家玩,他也喜欢逗小孩儿玩。只要家里有好吃的,他都会拿出来给孩子们吃。
“要说一些印象深刻的事,还真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他的热心肠,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好好一个人,就这样走了,以后她们母女三人可怎么办啊?”村民们好担心。
“这么好的人遇到这样的事,谁看到了不想哭?”村民说着说着也哽咽了。
爸爸走后,亲朋好友都给予了她们娘仨相应的帮助,莹莹也理所当然地扛起了家里的重担,在家里,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照顾妈妈和妹妹。
这几天,天气骤变。大雨不停,妖风不止。
好冷,好冷。
莹莹又想起了爸爸,不知道爸爸在那里,还好吗?
抬头望望那灰蒙蒙的天,心,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