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节紧张刺激,扣人心弦,如果放在电影里,观众应该手心出汗,坐直身体紧盯屏幕吧。
瑞宣被日本人捉走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瑞宣似乎有所预感,有了钱先生的前车之鉴,瑞宣走得泰然自若。
留给祁家的课题是,如何救出瑞宣。
受瑞宣所托,韵梅想去英国大使馆找富善先生,可门口守着两个中国人警卫,手持枪械,严禁离开。
韵梅实在没办法,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婆婆,天佑太太得悉,对儿子的关心给予她体力,马上起床帮忙想办法。
原本大家都不愿意让祁老爷子知道这事,怕老人家操心,没想到老人家早起开门就撞上门口的两个警卫,老人得知瑞宣被带走,双方立刻发生冲突。
老人不想抢矮子的枪,但是往前迈了一步。他是贫苦出身,年纪大了还有把子力气;因此,他虽不想打架,可是身上的力气被怒火催动着,他向前冲着枪口迈了步。“这是我的家,我要出去就出去!你敢把我怎样呢?开枪!我决不躲一躲!拿去我的孙子,凭什么?”在老人的心里,他的确要央求那两个人,可是他的怒气已经使他的嘴不再受心的指挥。他的话随便的,无伦次的,跑出来。话这样说了,他把老命置之度外,他喊起来:“拿去我的孙子,不行!日本人拿去他,你们是干什么的?拿日本鬼子吓噱我,我见过鬼子!躲开!我找鬼子去!老命不要了!”说着,他扯开了小袄,露出他的瘦而硬的胸膛。“你枪毙了我!来!”怒气使他的手颤抖,可是把胸膛拍得很响。
书已经读了快一半,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祁老爷子,我是相当震惊,一个逆来顺受的老人,在这个当口竟表现出让人敬佩的勇气。
千钧一发之际,天佑太太和韵梅赶紧拖走老人家,这时候瑞丰来了。
我读到这里,是发自内心希望瑞丰能为瑞宣尽点力,因此想看看瑞丰的表现。
瑞丰穿得光鲜亮丽,为了去见日本天皇派来的特使,在去之前来家里炫耀一番,实际上是不知道瑞宣被捉走的事。
瑞丰进了门,门口的警卫就不让他出去了,哪怕瑞丰认识其中一人,哪怕瑞丰搬出自己的目的和身份都无用。
原本天佑太太是希望用自己的棺材本贿赂警卫,看到瑞丰来了,更是寄希望在他身上,没想到瑞丰也被搭了进来,天佑太太只能先救眼前的儿子,就给了警卫钱,瑞丰才顺利离开。
老太太拿着空手帕,往回走。拐过了影壁,她和儿媳打了对脸。韵梅的眼中含着泪,泪可是没能掩盖住怒火。到祁家这么多年了,她没和婆母闹过气。今天,她不能再忍。她的伶俐的嘴已不会说话,而只怒视着老太太。
老太太扶住了墙,低声的说:“老二不是东西,可也是我的儿子!”
韵梅一下子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脸低声的哭起来。
韵梅第一次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作为读者,我也极其难受,但更让人心寒的,是瑞丰逃出去后,向冠家宣传瑞宣被逮捕的消息,还一个劲的埋怨,设法摆脱干系,嘴上这么说,心里丝毫没有救哥哥的意思,这在为瑞丰拉车的小崔眼里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下来!”小崔非常的强硬。“我不伺候你这样的人!那是你的亲哥哥,喝,好,你就大撒巴掌不管?你还是人不是?”
瑞丰为了按时去见特使,就哄骗小崔说自己会想法救瑞宣,才到了集合的地方。
这时,整个故事情节再来个峰回路转,日本天皇派来的两个特使被离奇刺杀了!
在北平的日本人疯了。
日本人四处抓人,极力调查,但始终没有结果,最后只能挑两个替死鬼,其中之一就是拉车的小崔,即日游行枪毙。
小崔挺着胸自己走。他的眼比脸还红。他没骂街,也不怕死,而心中非常的后悔,后悔他没听钱先生与祁瑞宣的劝告。他的年岁,身体,和心地,都够与日本兵在战场上拚个死活的,他有资格去殉国。可是,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拉出去砍头。走几步,他仰头看看天,再低头看看地。天,多么美的北平的青天啊。地,每一寸都是他跑熟了的黑土地。他舍不得这块天地,而这块天地,就是他的坟墓。
这一章节奏突然加快,老舍用了一章节的篇幅,再次将人物之间的关系、性格、冲突淋漓尽致地描写出来,瑞丰的冷血无情、天佑太太的纠结、祁老爷子的血气、小崔的悲情,这种效果的实现,当然得靠先前的铺垫与情绪的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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