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集日要是赶上是礼拜天,母亲就会带着我一起去赶集。刚开始我对赶集并不太反感,因为有时母亲会给我买一些好吃的。可谁知,时间长了,才发现跟着母亲赶集并不是一件好差使。起初,也许是对集上的一些物件儿有新鲜感,东看看西望望,时间过得飞快。
“来,快来试试这件。”母亲从后面把我拽到前面。我麻利地脱去外套,穿上新衣裳,感觉挺好看的。可母亲皱了皱眉,“不行,有点儿小,明年就不能穿了”,说着,从我身上扒下来,又继续挑选着……
在集上买衣服,不同于现在的逛商场,有坐的地儿,环境也优雅。那时可不行,不仅天气恶劣,尘土飞扬,更重要的是我个头儿很矮,只能在拥挤的人群中,拉着母亲的手,或是拽着母亲的衣襟,跟在屁股后面,一点点儿地向前挪动着。四下里,除了大人们的背影还是大人的背影。即使在母亲挑选衣服时,也只能踮着脚,扒着搭建的简易衣架柜台向上看看那少得可怜的风景。
一次试穿行,两次也行,三次我也忍了,可就是这样反反复复地试穿,真的突破了我的耐性。我开始焦躁起来,带着怨气,不断地央求着母亲,快点儿吧,快点儿吧……
为了买件衣服,母亲也是拼了。都说买东西要货比三家,可母亲买衣裳货比三十家也不止。母亲先是不买,只是光看光问,等到天黑下来,集市快散时,母亲才开始真正有实买的意思。有时,也就为了个块儿八毛的,母亲和买衣服掌柜的也要压磕上半天。一天下来,要是幸运的话也许能买上一件称心的衣裳,要不然,一天的时间就这样白白地逝去了……
即使买上了上衣外套,但裤子是很少买成件的。过年的裤子一般是买布自己做的,因为这样会更便宜些。母亲挑布料的标准主要是耐糙和耐磨。挑好布料,母亲就找会到我的堂姐。因为她学过裁缝,会裁剪衣服。堂姐在我的身上量了几下,记下几个数字。告诉母亲,“好了,婶子。”母亲又叮嘱道:“记得尺寸要都稍微大一点儿,孩子正是长个的时候,这样能多穿几年。”堂姐明白母亲的意思,笑着说:“我知道,小不了。”
冬天是农闲的季节。村里的人们大都开启了冬眠模式,生活节奏渐渐地变慢了。大雪过后,家家户户更是很少出门,都憋在自个家里拾掇些杂活儿。
母亲似乎并没因此受到影响,依然整日地忙碌着。母亲在大衣柜里找出几件穿旧了衣服,把旧衣服的边边沿沿剪掉,挑选出一些磨损较轻的面料,用玉米面熬出一锅粥,在布料上用刷了刷一层玉米粥浆糊,进行晾晒。然后,把晾晒好的硬布料片一层层地摞起来,剪成鞋样,再用锥子扎眼,用长长的钢针密密地缝合起来,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纳鞋底”。
原来,母亲这是要着手给我做“千层底”棉鞋了。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母亲做“千层底”棉鞋情形。
不知过了多少日日夜夜,不知钢针穿过了多少次“千层底”,也不知钢针扎破了多少次母亲粗糙的双手,更不知母亲熬过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在爱与坚持中,一双精巧的“千层底”终于大功告成。穿上母亲亲手纳成的“千层底”棉鞋,心里甭提多温馨、多温暖了。
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千层底”棉鞋时代已成为过去式,棉皮鞋成为了当今的时髦和主流,但无论怎样,也穿不出以前的感觉,找寻不到母爱的味道……
年关将至,母亲总算是把我过年的新衣裳置办齐全了。为了及早体验过年穿新衣裳的感觉,每过几天,我总是央求着母亲把过年准备的新衣裳从大衣柜地最底层翻出来,穿在身上试一试,过一会儿穿新衣裳的瘾。
就这样,我天天盼着新年的早一点儿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