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躁动最后都是安宁

这些文字献给

为生活到处奔波的爱情

希望在所有的躁动最后

都是安宁


本在昨天晚上睡得一点都不好,因为他一直都在辗转反侧,像是一直都在寻找合适的睡姿一样。琼就在床垫微微的摇晃中心烦意燥地睡着了。

早上醒来他的脸色很糟糕。

琼没有刻意问他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大家都是心里知道的,问来也是没有多大的意义。每次搬完家他都得要花上一两个星期来适应新房子。床位不对,窗户太大太小甚至是地板颜色看起来很糟糕都能成为他不适应的原因。琼开始会表现出关心,但是随着搬家越发的频繁,琼开始习以为常,也不把这些事情说穿。因为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也没有药物可以治疗,说和不说,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琼会给他做咖啡,琼觉得一杯咖啡能够让他看起来精神些。比起那些没用的话要来得更实际些。这次搬家比较匆忙,而且是在工作日,这就意味着无论前一天搬家多么的累,第二天都要去上班。而这天早上的闹钟铃声,像是噩耗一般叫醒了本,这让他备受折磨。

“给。”

琼给他一杯咖啡,他用手扶着额头,闭着眼睛,眉头微皱,像是有酷刑发生在他身上一样。他的确被痛苦缠绕着。咖啡推到他前面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动的,仿佛要争分夺秒要争取睡眠时间一样。琼回身再给自己接咖啡,接完吮一口, 他还是没动。

“亲爱的?”

琼用手摸了摸他的手,他睁开双眼,恢复正常坐姿。

“上帝!我觉得糟透了。”

他长长地呻吟一声,似乎想要把所有的痛苦消散尽在拖长的的埋怨声一样。他拿起杯子,开始喝起咖啡来。

琼微微一笑,赶紧把咖啡喝完,并叮嘱他:“赶紧行动起来去上班吧,因为你起晚了。”

琼没有看他的表情,因为的确很晚了,琼把杯子洗干净后,也把他的杯子刷干净,然后带齐要带的东西,和他一起走出门。

他们一起去地铁站,比起上次的房子,这次他们要花更多的时间走路抵达地铁站。虽然是这样,不过房租要便宜不少。这也是他们搬家的一个原因。

省钱并不是因为生活拮据,而是因为他们为了下次旅行做准备。他们想去印度尼西亚过上一个月,虽然消费不会太高,但是他们都没有什么积储,又不肯花未来钱,于是就想到省钱。在能够节省的地方尽量节省,那么就可以赶在旅行之前存上一笔保险金,给外出的自己一分安全感。

起初本是反对琼这个提议的,他觉得现在省钱太过于苛刻自己了,这让他很不舒服,加上印度尼西亚消费水平不会很高,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但是当琼把预算都罗列在他面前时,还没加上那些比较奢侈的享受,预算就已经超出他的想像。

“或者我们可以把半月的旅程改为去一个星期。”

琼这么提议道,他才开始妥协。

“晚上见。”

“晚上见。”

他们赶紧亲亲对方,在地铁站分开了。

琼又开始了干枯的工作日。

琼在座位上贴满了她想要去的地方的照片。她总会盯着它们出神。

本和琼是在一次派对上认识的,他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反正是本来没有什么交集的,就在派对上变得熟悉起来。随后他们就在一起了,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已经在一起四年了。旅行是本的提议。有一天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在旅行杂志上看到了尼亚加拉瀑布很是壮观,想前往去看看,感受一下大自然。刚开始琼当他是在开玩笑,可是他后来有给她看那张图片,竟然也有那么一丝冲动想前往。经过本的各种天花乱坠的劝说,琼终于同意一起前往水牛城,从见到瀑布的那时开始,她就得了不旅行会得抑郁的怪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本一起踏上旅程,不过都是些小旅程,基本在美国内,最远的一次是北上加拿大的温哥华,在那里的唐人街拍了很多照片。他们也借此在旅途中追寻一些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次的去印度尼西亚也是本的提议,这算他们首次的跨洋旅行,两人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计划了,当然,是琼做的大部分计划工作,她喜欢提前做好详细得当的计划,这让他们的旅行总是很顺利。但是这一次的旅行计划工作算是难倒她了。老实说,她很希望这一次的旅行能够顺利进行,她急切想在印度尼西亚炙热的阳光里甩掉黏在自己身上的闹人的生活。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琼·史密斯的用本的话来说的“让人惊奇的”旅行观念。

琼喜欢旅行,但她旅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到处游玩,她更倾向于体验当地的生活。虽然有的时候旅程会很简短,像是去年七月中他们用周末的时间参加在迈阿密的朋友的婚礼那样,虽然很累很仓促,本还是游玩了当地好玩的地方,而琼则在酒店和海滩感受了迈阿密的日与夜。她不在乎吃的喝的玩的,她只觉得但在毒辣的阳光里任由皮肤灼烧,踩着细幼的白沙,一股一股的热浪让她的衣服变得汗黏黏的,那便是她所想要的迈阿密。去其他的地方亦是同样,很多时候她去旅行是为了在别的地方假装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在那里过着平静的生活。

本当然会对她这种想法有意见,但是他没有强迫她和自己走上奔波的旅程,能够与她同行已经足够让他感激的了。不过有的时候本还是会适当的诱导她,琼爱他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总能从他嘴里听见不同的世界。“你真应该和我一起去的。”“我多希望当时你也在呀。”本可能会天花乱坠地说,但从不花言巧语,这也是琼所爱的他的真诚。


在下午两点,公司有一个冗长的工作报告会议,就是那种无聊到可以让你像是回到了十七岁的高中一样,你听着那个放课后除了啤酒和电视以外还是啤酒喝电视的语言课老师的那把能将他自己催眠的声音,你除了想睡觉,还会想分神。

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最近本总有那么一种错觉,琼对他的爱不如从前。

自从打算搬到这个土黄色的窗帘让他彻夜难眠的房子时开始,琼就比从前更加的沉默寡言,就像今天早上,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关心地问候他,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平时也她总是心里藏着无数事情一样,眉头微皱,经常一个人想事情想得出神。就像昨晚她坐在电脑前浏览着大量的网页,和他交谈不超过十句话。尽凭他怎么抱怨窗帘的颜色是何其难看,她也不为所动,莹蓝色的电脑屏幕光反射在架在她鼻梁上的眼镜上,他看不清她眼镜后面那双冰凉的双眼。

虽然除此之外并没有明显的迹象说明琼对他的爱开始褪减,但他还是无法停止无休止的胡思乱想。他很抗拒这种想法,但是他越是抗拒,就越是真有其事。那种可怕的感觉就像是面向大海站立在潮汐里,一阵一阵的海水迎面扑来,你接受了前一个海浪的冲击,并不敢肯定能不能够抵挡得住下一个海浪的拍打。而这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让本很没有安全感,他极其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就是明天,琼会狠下心来让一切化为乌有。他像被绑在旋转盘上,屏着呼吸等待着命运之神向他抛出那把锋利的飞刀。

究竟是什么让琼变得如此冷漠呢?

大概是搬家让她太累了。

因为两人的关系的原因,他们一直在租房子住。而租房子让他们经常因为各种原因搬家,最夸张的一次是半年内搬家两次。有的时候他们很喜欢拥有不同风景的窗户,但也会因为失去它们而懊恼不已。这一次因为筹备要去印度尼西亚过圣诞新年假期而选择了房租更低的地方居住。上一个租房很不错,琼很喜欢那扇巨大的玻璃窗,窗外是条干净的绿化街道。她用米白色的散发着木浆味道的未经漂染的毛坯帆布做窗帘,简单得来又很舒适。如今失去了那扇窗户,大概也是从那时起,琼就开始沉默寡言。本觉得,肯定是因为这样,她厌倦了搬家,这种疲惫与厌倦会逐渐销蚀掉她对他的爱。

他很害怕,害怕琼会不再爱他,因为自己的爱始终没有变过。虽然两人逐渐不再过多的交谈,但是并非是他的爱意减退的迹象。他习惯了有她的生活,她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大概也因为习惯,很多事情两人都不用特意去提起,因为他们知道彼此的心意。比如琼会在睡觉前接上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晚上谁口渴了就喝;本是不喜欢吃鱼的,因此晚饭时间就不会有人说:“日本寿司,如何?”两人都是爱得说不出口了,从前的热恋变得趋于平淡。很多话不用说,但是谁都不会忘记。

我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吗?我哪里有做错吗?

本又把思绪的焦点移回到自己身上。他思索着,让那条发现问题的藤蔓缓缓地爬满自己的身体。他的每一条神经都被刺探着。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说明了点就是,他不会把对琼的关心溢于言表。相反,他却无休止的向琼索取安全感。这是自私的表现,但他知道琼不会计较,因为她爱他,她愿意奉献。而他当然也爱她,千真万确,只不过很多的时候他并有表现得恰当,像是晚上他把床头的水喝光了就不会想到再满上一杯,以防琼半夜醒来找水喝,他当然也担心琼会口渴呀,只不过当时没有太在意,后来想起总会提醒自己要多点把关心化为实际行动,如今想起,他都为自己感到羞耻。

“本,是你的错。”

“我知道,我发现我爱得还不够。”

“你这份报告里有很多粗心大意的错别字!”

“什么?”

“本·约翰逊,如果你再让你的思绪飞出我的会议室,我让你走人!”亚伦·赛宾斯站在会议桌的另一头,对着本抛出了洪亮的声音。那是这一场会议最让人提神的一句话,大家也因此立刻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在各自思绪里缥缈的会议。

“抱歉。”

本立刻调整自己的坐姿,他得放弃掉原来让他舒服的姿态,不然他很快又会沉浸到原来的死循环里。他并不是害怕亚伦会炒他鱿鱼,实际上亚伦并不会炒他鱿鱼,这是实话,他总得说些狠话让手下的员工给他点面子。老天,因为就连他自己作总结的时候都打了好多个哈欠了,他真的不会因为开会不专心而随便开除别人。他是个善良的老板!

但是现在没人在乎亚伦,没人在乎他炒不炒他鱿鱼。本低头看自己写的报告,的确如此。是搬家也让自己太累了吗?还是关于琼的事情让自己太烦恼?他真不敢相信自己把这些小情绪带到了工作上!

看来,他得要赶紧结束掉这些闹人的想法,他得要赶紧结束两人之前的痛苦!

他总得要有所行动!


琼刚刚忙完工作,查看了一下手机,有一条未读信息,本在三点半时发来的。

“嘿,宝贝,我今晚放班可能会迟些,你先回家吧。”

现在已经是接近下班时间了。

“好的,我今晚会订个披萨,庆祝我们乔迁。“她重读了一下自己写的信息,想了想,最后加上”耶~”让这条信息的语气变得调皮些。

她发送了信息以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公司没有太过严格的上下班制度,只要按时完成所分配的任务和工作即可。她心想着趁着本会晚些下班,赶紧回去把窗帘换了。上次挂在家里那扇窗户的帆布还在,她带了过来,找人清洗了,上边那股木浆气息应该不见了,真是可惜了。

回到家后她拆下了土黄色的窗帘。老天,那窗帘都是尘埃,而且摸上去黏黏的,难怪本会如此憎恶它。她挂上了那块白色的帆布,这跟屋内的装潢风格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它却和床单被铺天生一对。“哈哈。”琼忍不住笑了,她幻想着本看见后该是怎样的表情呢。边想边一头扎进了洗澡间冲掉身上所有的尘埃。

披萨送到了,一刻钟后,本也下班回来。

“我回来了。”

“披萨在餐桌上,还是热的。”

琼本想抬头看他的,结果发现本先是走进了卧室,鼓弄了一会儿才出来的。琼看着他,发现他在昨晚的受难后的苍白的脸上多一些紧张与兴奋,很复杂的表情。

“你发现了什么吗?”琼刺探地问,等待着爱人把话题说到点上去。

“什么?”他把披萨拿到了起居室。同时也拿了两瓶啤酒。

他竟然没有发现白窗帘!这倒是让琼猜不透。她还是坐在电脑面前,越过电脑屏幕仔细观察了一番爱人。他的肢体动作也渗透着一股紧张与兴奋的气息,他的肩膀要比平时紧绷,还有他的嘴角,总有什么东西紧扯着,他在拼命按捺住兴奋的表现。她太了解他了,但是此时她完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的诡异!

“怎么了?”琼再次刺探地问。她接过开了瓶的啤酒,放下手头的笔记本电脑,用“到底怎么回事”的笑容看着本,企图问出点什么名堂来。

“什么?我吗?”本抬头看着她,把三角形的披萨的一角塞进嘴里,他看起来饿坏了,“这披萨真好吃。”

“本!拜托!”

“哈哈,我想起我们的旅行了,印度尼西亚,太棒了,”本嘟囔着嘴,“我预感这是一次很棒的旅行……”

该死,他在说谎。“撒谎。”琼用脚踢了踢他,“我讨厌你。”

“反正你会爱我的,哈哈。”

琼翻了个白眼,反正也问不出个究竟,她还是继续捧起笔记本电脑浏览网页。

琼坐在床头,她借着床头灯阅读,本也在读书,两人就这样安静的过了半个小时,琼放下了书本,去厨房接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钻进被窝里。她看着认真阅读的本,他全然没有发现窗帘的颜色。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本……?”

“还有几页,很快的。”

“好吧,我只是想提醒你,今晚就不要辗转反侧的了,窗帘不再是你睡不着的理由了。”

“什么?”他抬起头看窗帘,立马报以琼一个笑容,“你太贴心了!这是今晚我可以好好睡一觉的理由之一。”

“理由之一?”

“对。”他放下了书本,正确的说,他紧张又兴奋地放下了书本,同样侧躺下来凝视着琼。接着他说:“琼·史密斯,嫁给我吧。”

他不知他不知在哪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枚戒指。

“什么?!”

那个晚上,本破天荒地在搬家后第二个晚上睡得很沉,他做出了这个决定是因为他不想再搬家了,他想拥有一个固定的家,他当然也想给琼一个安稳的生活。之前的太多幻想都没有付诸行动,如今他要用一个承诺来把一切化为现实。他要把自己的爱表达出来,这个决定就是他的爱的证明。

同时,那也是琼第一次在搬家后失眠,因为她又有好多事情要张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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