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丑年初春,十二月初六,大寒。犹记春光草长,当日晚即近子时,吾鼠肉肉忽弃吾而去,驾鹤西归,吾亲观其离世,当下泪水涟涟。
仅一日之间,伤感之事接连,颇觉伤痛。夜半之时,亦辗转反复,夜不能寐。葬礼哀思之后,遂作此祭文,以祭吾鼠肉肉在天之灵。
犹记吾于戊子年九月中,吾途经市中购得二鼠,一灰一黄。据书载,仓鼠共七属十八种,两颊皆有颊囊,可用储存食物,故名仓鼠。
二者初观之,貌与常鼠无异,细察之,皆尾短,须长,面有颊囊,小巧玲珑,商贩曰:此为仓鼠。遂购木屑、食粮、铁笼,暂置于学舍之中。同宿有人惊惊然,尖叫之,不敢近。
灰鼠背有一竖纹,名为一线鼠或为趴趴鼠,因成长已有数月,体形稍大,顽皮彪悍,体型柔软,似一坨肉,故取名曰:肉肉。黄鼠名属黄金熊,浑身金黄,性格温和,常缩团于角落中,故取名曰:球球。二鼠嬉戏,喜不自胜。
次日,遂邀约男友,购得鼠笼、浴盐、食物等仓鼠专属之物。鼠笼一两层,内有滚轮、水瓶、食槽、楼梯、小房,一应俱全。店主观其曰,鼠为争其领地必斗之,故二鼠相争,必有一伤。果不其然,球球常为肉肉所咬,吾怒训肉肉,心痛之余,遂分笼饲养,小心呵护。然时日长久,球球精神萎靡,不日奄奄一息。某日清晨,球球已蜷于角落而逝,身体僵硬。自责痛心,遂取纸巾裹于纸盒之中,内置细沙、食粮,另写纸书:爱鼠球球怅然而逝,望早登极乐。葬于校处僻静之所,周围花草丛生,望之安息。
后与肉肉朝夕相处,殷勤喂水喂食。观其双眼黑油明亮,似黑豆,滑稽可爱。喜食鱼干、香瓜子,体重不日骤增,体毛柔软,置于手心之中,浑似圆球,伶俐至极,喜存粮,吾常见食盒空旷,拨开木屑,却见存粮殷实,见性急败露,性急吱吱不已。还常自制“棉被”,将毛巾、纸巾撕咬成细条碎状,内裹木屑,棉被遂浑然天成。
肉肉好斗,常探虚实,每有响动,骤停,遂双耳略竖,探头东闻西嗅,偶用双爪挠痒,频率之快,十足可爱。其体健,身手敏捷,常于笼中跳下蹿上,灵敏至极。喜跳楼,常从二楼纵身一跳,直直摔到一层,吾常惊呼,然汝皮厚,囫囵打滚,又起身,安然无恙,屡试不爽,乐此不疲。因其体型愈胖,常卡于楼梯间,几经挣扎,方得走。后发明爬墙直上法,顺笼中横竖铁条,攀岩向上。吾曾有幸亲睹其单手抓杠,悬于笼中,晃悠悠哉,一跃而下。不禁惊叹:好身手!倘若仓鼠举办运动会,肉肉定为体操冠军,此乃鼠中之霸!
喜咬笼,鼠笼现已锈迹斑驳,均拜其所赐,每当夜半,其声必响,食盒亦被啃食,然现在仅能作为缅怀而暗自嗟叹了。
肉肉几经劫难,失足从高处坠落亦或是四肢无力,尾有黄水,然均一一躲过,奇迹康复。然为何此次却成悲剧?
冬至时,吾恐其寒冷,便加盖毛巾于笼上,为其挡寒。然肉常蜷缩于棉被中,仅露背脊,略见灰毛一撮,常无声息,恐其死,细观之,其无恙,吾顿心安。
然新年至,其身愈瘦,灵活已大不如前,且喜静少动,难道大限将至? 遂小心呵护,然每况愈下,见其双眼流脓,咽喉红肿。随调制眼药水涂抹,望能减轻痛楚,无奈回天乏术。清晰记得那晚,其步履蹒跚,少进食,且鼠声愈弱,恍似欲离,心力衰竭,后侧倒笼中,偶有喘息。
吾知其熬不过今晚,便静候一旁,肉肉四肢偶有抽搐,知汝痛之,然却无力营救,轻将薄纸盖于身,肉肉却费力拨开,然左眼忽然睁大,四爪一伸,便再也没有生息……
吾见此景,悲恸非常,痛哭流涕。用白纸巾轻裹其身,置于台上,寄予幽思。次日埋于楼下花坛中,双手合十,念经祈福,静默哀思。
悲哉,现笼犹在,然汝无影,尤想起昔日与汝嬉戏,片刻间历历在目,无数的时光言语,即便书写祭文仍道不尽哀思。而今空留伤心人,惨惨凄凄,常念此及,无语凝噎,痛心不已。
常言仓鼠寿限两年,而汝以鼠辈高寿终,已为罕见,可所谓安享天年,福禄终寿。汝逝于大寒,而吾祭于腊八节,上天有好生之德,必是汝前世修善积德,定能得道升天。阿弥陀佛,无量寿福!
是为祭。
书于己丑十二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