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人间四月天，老家山上的花花草草，竞相开放了。妈妈，肯定又去深山采野菜野果子了。
每次打电话，我叫她别去山上采野菜野果子的，可是那个老顽童就是不听话。
老顽童乐呵呵地说：“丫头，五一回家吧，蒌豆果你们吃不上了。但是你们可以吃野笋子和神仙菜啊，这是你们最喜欢吃的菜。”
1
老顽童，是我和小侄女给她取的外号，这要追溯到春节期间了。
我和女儿在娘家，吃完中饭，小侄女和女儿玩得欢，我却要带着女儿回老公的老家。
小侄女不愿意我们走，她拉着她妈妈的手，在那里撒娇，作出要哭的声音：“妈妈，嗯呐，嗯呐，我不要姑姑和妹妹走了。”
嫂子挽留着，妈妈也期待我不走，可是老公打电话催我们走，我正犹豫着。
妈妈突然拉着我的手，和小侄女的音调一样，也想要哭了：“丫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嗯呐，嗯呐，我不要你和妹妹走了。”
看着妈妈萌哒哒的样子，我心瞬间被融化了：不走了，不走了，这不也是我的家么！
小侄女在那里乐呵着：“奶奶，像个顽皮的小孩子一样，向姑姑撒娇。我向妈妈撒娇，奶奶向女儿撒娇。哈哈哈，奶奶反着来……”
大家哈哈大笑。我不走了，小侄女和我为此给妈妈取了一个外号，“老顽童”。
晚餐，老顽童给我们准备了一桌子的原生态的菜：大白菜炒肥肠、土鸡顿野生板栗、野笋炒五花肉、清炒神仙菜……
妈妈说：“大过年的，大鱼大肉你们一个个都吃腻了一般，我给你们来一桌原生态的菜，肯定有胃口。”
这一顿，我们个个吃得不亦乐乎。大白菜，是妈妈自己种的；土鸡，自己养的。关键是，她给我们准备了冬季吃不上的野果野草。野生板栗可是秋天山上的果实，野笋子和神仙菜还是春天山上的野菜呢。
妈妈总是应季节的时候，去山上采一些野菜野果子。然后她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煮了晒干或者直接埋在干沙子里储藏着。因此，每年春节我们回老家都可以吃上喜欢的野菜野果。
2
小时候去山上采野菜野果子的事情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春天的季节，我们大山上的野花野草野菜野果都生长了。妈妈们喜欢去山上采那些野菜野果子。那时候没有零食，我们的零食就是野果子了。酸酸甜甜，原汁原味，好吃极了。
哥哥有时候跟着妈妈去大山采果子。我也想去，可是她不同意，因为我才上二年级，肯定吃不消。我哭着闹着，非要跟着去，妈妈没办法就带着我一同去了。
去大山的路，是一条约20CM宽的路，弯弯曲曲，似乎没有尽头的路。一路往上爬，路边尽是杂草和荆棘。
走着走着，路上会出现一些虫子。虫子我倒不是非常怕，尽管见多了，但还是怕被咬着了。妈妈给我打鼓：“没事的，一般不咬人。”
路上会时不时地出现一些爬行的蛇，我大叫：“妈妈，蛇，我怕！”妈妈却异常淡定：“那是猪八蛇，和壁虎一般，不咬人的。”
走了一段路，我又说：“妈妈，太累了，我可以坐在这里等你们吗？”妈妈摇摇头，叫哥哥带我下山回家。我哪肯依啊，硬是跟着他们一起上山腰了。
我们不和妈妈一起上山的日子，她通常很早就起床。在吃中饭前，她已经满满地载来回来一篮子野草野果子，然后给我们做中饭。放学的我们，总是可以吃上可口的野果子和美味的饭菜。
爬一趟山，真的很累。路窄而且弯，地面不平而且还打滑，山高而且陡，路边荆棘多而且各色虫蛇多。爬上山腰不容易，爬到山顶更加艰难。
那些野菜野果子，就是喜欢生长在悬崖峭壁上。为了采一些喜欢吃的食物，采者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3
去大山采野菜野果子的事情，只能停留在我的小学和中学时代。我们喜欢那些野草野果子，妈妈也喜欢去大山为我们采摘。
如今，我们大了，很难得回家一次，但是妈妈还是喜欢去大山采摘那些野菜野果子。老顽童的她还把这些野菜野果子作为引诱我们回家的理由。
虽然我没有亲自和妈妈一起大清早就去山上菜野菜，但是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天刚刚亮，一位62岁的老人起床了。她带着竹篮子，慢慢地往大山上走去。
路，陡峭而且蜿蜒。比二十多年的山更难爬了，村里大部分人不在村里了，山也跟着荒芜起来。
上了年级的她，没有以前灵光了，她必须借助着一根棍子作为拐杖，来协助着自己。一来怕滑到，二来怕野生物的攻击。
早起的草路上，露水很多，沾湿了她的鞋子和衣服，可她没有觉得可惜，只要满满一大篮子野菜，就是她最高兴的事情。
终于爬到山上，她神清气爽，同时她也更加谨慎了。她要比以前更加注意地面，是否有厉刺挂着自己了，是否有小动物在附近盯着自己，是否有别人下野猪的套子……
白花花的神仙菜，清香而自然，神仙都喜欢吃，何况我们凡人呢。瘦长且嫩的野笋子，香甜而可口，原生而美味，这个可是儿女最喜欢的食物了。
时间可快，载着满满一篮子神仙菜和一捆野笋子，她踉踉跄跄地往下山的路回走。尽管下山不用吃太大的劲，可是下山却不容易控制，因此下山比上山更难。一步一步，得小心走。否则，随时都可能滑倒，后果真不敢想象。
妈妈打小就爬山干活，她曾经捡过材火，砍过树造屋子、采过野菜野果，采过药材换钱。这一走，来来回回，就五十多年了。小时候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结婚后为了家里的生计，上了年纪的她还是在走这条路，如今却是为了儿女最喜欢的菜肴。
4
我在通话中责怪起妈妈来：“妈妈，你都这么大年纪，非要跑到山上去干嘛，你如果摔着了怎么办？你怎么不考虑下我们？”
妈妈沉默了一阵子，似乎有些不快乐，然后她又笑了：“怎么可能呢，我这个老猴子，来来回回这座山多少次了，没有我爬不过的地方。我不是没有摔过，只是我真的不怕摔呢。你们都叫我老顽童，我顽皮着呢。五一一定要回来吃野菜啊，这是新鲜的，你们顺便还带一些野菜过去。”
我便故意说：“今年五一，你丫头不回来吃野菜了。你以后再去山上采野菜野果子，你丫头可不饶你，她以后索性就不回来了。你等着瞧啊！”
“丫头，求你了，回来吧。你哥你嫂你侄女都要回来，就差你们三个！”妈妈像孩子般央求着我，又乖乖地答应着，“好，好，好，为了你能回家看看，我以后再也不去上山了，不采野菜野果子了。你高兴了吧，你可以回家了，好吧？”
我真的希望老顽童的话是真的。您不要再像个顽童一般，对山上的花花草草、菜菜果果们感兴趣。为此，您早早地起床，一个劲儿地往上爬，费劲地往下走。
我也真希望您就是一个老顽童。您每天健康而可爱地生活着，不再一切为您的儿女子孙操心。我们已经长大了，不用你顾虑得方方面面，您得好好地歇歇。
妈妈，任时光流逝，芳华不再，但您永远是我们的好妈妈，为我们操了一辈子心的好妈妈。我愿您一直是一个顽童：悠闲而自在、调皮而可爱、幽默而风趣、硬朗而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