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观音禅寺游记(陈陈皮)
终于去了心心念念的古观音禅寺。相传当年李世民亲手种下的银杏树已有1400年历史,光是这个年份之久,就足以吸引我和舍友一行9人前往。
去之前期待了很久,也是向往那一份禅意,也是向往视觉上的享受,希望大自然带来的美丽可以渗入身体和心灵。不是有个说法,天下修道,终南为冠,我也不修道,偶尔升华一下精神修养也蛮好,就像诗里面写的:
觅来南山枯木枝,燃起薪火煮清茗。一盏孤香味不差,只缘泉深源流长。妙高峰下一老木,苍虬擎天蔽半庭。秋风撒下金铺地,落英缤纷正夕阳。
南山,就是终南山(中南山)因为它“位居天下之中,帝都之南”由此得名。那源深流长的便是观音泉,是长年不竭的。老木挂金,说的就是秋季遍体金黄的老银杏树。
早上起了一个大早,舟车劳顿,但是抑不住满心的欢喜,一批人欢欢喜喜地踏进禅寺大门,一径东张西望,走马观花。各门内神佛端坐,不过匆匆一瞥就赶往披金树。又是排长队,推搡着上石梯,历尽九九八十一难,站到树外十米处的护栏外,遥望古树,黯然神伤,是了,可远观不可亵玩!
树很高,却显出一副败相,任你千年老怪,也禁受不住莽撞的秋风,记得初中背杜甫所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我也想歌一个,不防被周围人挤了个踉踉跄跄,很狼狈地下了阶梯。眼角瞄到一个头戴黄巾的人,走得颇费劲,我想着老人也来凑热闹,想必这树果然有些美名远扬。挤过身边才听见他嘟囔,佛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听了这话,我不禁仔细看了看他,穿棕色外套,围条黄围巾,像个老太太,再看,又是一脸树皮一样的褶子,嘴角紧抿。这老头还挺有意思,我心里想着又往下走。
“像个戏子一样”那老头又说话了,等我一扭头,他就跑到了我前边,头也不回,脚步不停,哪里一点费力的样子。莫名其妙的两句话,莫非是戴了蓝牙打电话?我一边笑自己管闲事,一边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银杏树,果然越来越远,可望不可即的样子。别说,还真有点舞台上消极演戏的演员一样不情不愿的作态。
蜗牛一样挨到出口,眼前晃过一个身影,朝大门内左边拐过去,原来是那个老头。这个奇怪的人,是寺里的僧人?义工?游客?看他满头白发少是少了点,但也不像剃过的样子。我极爱瞎跑,好奇心又重,变跟了上去,打定主意,被发现就死不认账。也没跟多远,听见了水声,才发现跟他来到了观音泉,那么看来是个游客。于是我走上去,貌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听说这个泉水长年不竭,还能防治百病,是’神泉’呢!”“你怎么会知道,你个女娃知道啥?还治病,治你了?”我一下被噎住,心想真是个不好接近的老头。转身要走,又听见他叹了一口气“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刚才骂我的气势好像一下子没有了,正好一阵秋风,整个人单单薄薄的,围巾迎风飘扬,又添一点淡然神情。我心系舍友,准备留他一个人思考人生,冲他一句“罢了,罢了”,这回他倒是没有反驳我,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是第一次看他眼睛,一个耄耋老人,竟然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深不可测的样子。还真有几分珍珠的温润的光泽,柔和不失清冷,像名角脸上无法上彩的眼珠。我一下子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
走出寺庙大门,我想起刚刚向我兜售银杏果和神泉水的工作人员,都有高僧的加持,我笑着走了。因为我已经有了一颗银杏果,一颗来历不凡的银杏果,洁白无瑕。正是老人送我的,我的耳边甚至还回想着他临走前说的话,你跟过来也是一种缘分,就把这果子送给你,也是这个果子的因缘。“您是游客吗?”“不可说。”他丢下这句,笑着离开了,那脸因为这个笑容,竟像枯木逢了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