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我吻着你上路
文/春儿
几天前,就被老公告知,说下周会有雪,起初,我并未在意,想必又是气象台开的一个小玩笑而已。不过,周末还是给孩子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才送学校去,万一是真的呢,不能冻了我的孩子不是?
清晨,还没开门,隔着玻璃窗,就望见了白,心中猛一窃喜,雪,真的来了。
用“飘洒”一词,已显得太陈旧,但自看到雪,脑子里只跳出来“雪落无声”四个字,再没蹦出第二句。很是让人有点懊恼。既然无法形容,干脆就不说,拿起手机,忘却寒冷,拍小视频发给南方的朋友们,和他们分享我的白色世界。
近中午,试着开车上班,但只开了几十米,不得不倒回去,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决定徒步而行。
雪,我是从小就爱的。
就那么一个人,静静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偶遇邻人,微笑而过。麦苗早就高过了一根手指,单等着雪来,否则旺长了,会被冻伤。桐树的叶子还在枝头强撑着绿意,不舍分离。松柏的苍翠被雪清洗后,墨绿的生命,会使人肃然起敬的。一个个小山穿上白衣后,更像母亲哺乳时丰满的乳房了,喂养天空。
几只喜鹊从麦田里喳喳飞起,它们也在欢呼这冬的小精灵。继续走,偶有车慢行,从身边缓而又缓地驶过,瞬间把雪花和成了黑泥。手机里放着歌曲,今天有雪,不想听那些哲人们讲述《爱的哲学》,也不想听《关于孩子的爱的教育》,就听这首《草原上的月亮》,月亮下是母亲的安详。此刻,是适合想念的,更适合想念母亲,想念故乡。
不觉间,走了半个小时,身上已微微冒汗,才走了三公里路。雪,又大了些,加上风的挑唆,开始钻进我的眼睛。于是就想起来一句笑话:雪,是好雪,但风不正经。一边走,还一边替换着去掉手套,拿手机用语音和朋友们调侃。有点气喘吁吁了,可是路途还有大半。没了动力和抒情,偷懒的念头自然而然地就冒了出来。于是回头,招手,期待有顺风车搭载。第一辆,刚抬起手,还没来得及微笑,车已转弯。第二辆,这次手抬了,也笑了,可是车似乎没长眼睛,对我视而不见。呵呵,没看到司机戴着眼镜吗?人家视力不好,如此宽慰自己,并劝告莫灰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如果再失败,我就真的徒步走完这十五里路,又能怎样?
这是第三辆车了,是个有点破旧的“小面包”,心底已经没抱多大的希望,但还是扭头,招手,并微笑。车子从身边轻轻滑过,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凉意。然后看到车在我前面慢慢停下,仿佛顷刻间心中又滑着了一根火柴,霎时温暖明亮起来。
打开车门,先点头致谢,才上车。任何时候,都要心怀感激。车上是一家三口,一对儿年轻的夫妇,女人怀里抱着个小男孩。我直言要付车费,年轻夫妻异口同声地拒绝。善良的人总是会和更善良的人结婚。我的文字世界里突然跳出来这样一句话。
十几分钟的路程,有了小小的攀谈。得知这对夫妻是带着孩子去看病,我听到了小男孩的咳嗽声。于是在心里祈祷,希望孩子快快好起来。下车,再次感谢,再次心怀感激,且微笑目送着“小面包”车远去。
有雪的日子,我的神经会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像是吸了大麻般不可自抑,更像只小兔子,蹦来跳去,无法使自己安静下来。午后,雪岂止是飘洒,早就纷纷扬扬铺天盖地了。爱臭美爱自拍的我,拉上搭档,为我和雪拍照。旋转,跳跃,奔跑,欢呼,都累得喘不过来气了,搭档也没能给我拍几张满意的镜头。身边没一个懂点拍摄技术的人,为此,常常有小小的遗憾。邻店的门开了,露出个小少妇的头,笑骂一句:“真是个疯丫头!”“来啊,一起疯!”我朝她吐了吐舌头,又勾了勾手指。或许是我做鬼脸的魅力不够,或许是她太怕冷,仅一个寒颤就吓得她,又把自己关进了门里那个暖和的世界。
雪,把昼和夜弄混淆了,我也不去辨它。管它是白昼还是黑夜,我只爱我的雪。这场初雪,大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用手捧一捧,轻吻,用火热的唇语直接告白,要么和你一起结冰,要么和你一起融化。你陪着我,我陪着你,一起走往冬的深处,去寻找春的温暖和灿烂。
――2016.11.22. 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