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每到清明,天气似乎也懂人情,悲鸣,呜咽,细雨朦朦,凉风阵阵。霎时,卷起心灵的“龙卷风”,悼念失去的亲人,一幕幕生活画卷滚落出来。慈祥宽厚的奶奶,善良正义的外公外婆,勤劳忠善的两位舅舅,正直无私的公婆,和刚去世一年的母亲。
这些疼爱我的亲人,见证了我的成长,给我无微不至的关怀。随着我慢慢长大,他们也一位一位从我生活中消失了,他们给我温暖的笑容,鼓励的语言,爱的叮咛,情的呵护。这些陪伴,暗中给我力量,让我勇敢地面对生活,接纳自己,接纳一切。
四月,草长莺飞,鸟语花香。清明,是开往祖先墓地的一列“火车”,不管有多远,千里迢迢赶回来。买火纸,鞭炮,清明吊,一捆香,步履沉重,缓缓地走进墓碑,用抹布擦拭墓碑,扯去坟上的杂草,清理前后的垃圾,疏通渠道,防雨水进坟里。
父亲用苍老的双手摩挲着母亲的碑颜,低声呢喃着,絮絮叨叨地倾诉着内心的疾苦,一个人的孤单,落魄,潸然泪下,情不自禁地回忆。若母亲活着,该有多好,相互陪伴,举案齐眉,父亲的饮食起居,母亲照顾妥妥的。母亲去了,父亲的福份也随母亲去了。空断肠,徒悲伤。
老公打好纸钱,弟媳点燃火纸,女儿买了冥币,金元宝,也跟着我一块儿,给母亲烧纸,送钱。老公说,母亲在那边打麻将,一张一千元。我感叹着,母亲为了这个家,鞠躬尽瘁,劳心劳力,从没闲过。哪里有时间和心情学打麻将啊!
在老家,母亲忙着种地,喂猪,有干不完的农活。碰到阴雨天,在家里纳鞋底,鞋垫,缝破损的衣服,钉纽扣。忙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勤洗浆补,家里家外一把手。我们享受着母亲的照顾,谁又懂母亲心里的哀愁呢?
到城里,母亲帮弟弟带孩子,做家务,任劳任怨。父亲继续教书,挣钱,补贴弟弟。父母总想给儿子创造收入,全心全意围着弟弟家人转。牙齿和舌头,总是相互咬着对方。何况是一家人呢!弟媳与母亲的矛盾日渐浓厚,母亲一方面觉得,怎么付出都捂不热弟媳的心,一方面又愧疚,自己老了,不能给儿子创造价值,儿子不需要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知道,母亲是看透了世界,看淡了生死,此生无恋。不幸患了肺癌,苦苦熬了三年,离开了我们。母亲的一生,平凡而普通,用自己的双手,为我们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
母亲去了,父亲肝肠寸断,形单影只。后悔在母亲活着时,没有陪母亲去旅游,看看外面的世界。没有将母亲打扮时尚,教母亲跳广场舞,享受一下生命华美乐章。母亲一辈子,为家人做保姆,没有获得足够的尊重与爱戴。而我只是不停地给母亲买吃穿用度,却没走进母亲的心,温暖她一生的卑微。
火纸熊熊地燃烧着,忽左忽右的风,将女儿追过来,赶过去,怕烟熏着。烧过的火纸,随风在上空盘旋着,舞蹈着,像母亲的灵魂,在和我们低语,倾诉着那边的一切。
母亲,您还好吗?您还寂寞吗?活着时,没有人陪伴,您常常自说自话,没有人理解您的一片苦心,没有自我,为家人奉献着一切。
春天来了,您的房前屋后被绿草覆盖,葱葱茏茏。那一片片叶子,是您掌心开的花吗?是您向我们展示的爱吗?欣欣向荣,碧绿碧绿的生命,璀璘着视野。母亲,我懂了,您是要我们好好的活着,赡养父亲,善待亲人,不辜负生命的垂青!
烧完纸,我给母亲下跪,磕头,上香。心里一遍遍地呼唤着母亲,您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父亲。女儿也虔诚地给母亲跪拜,婆婆,您出来捡钱吧!并摘了许许多多的花,放在母亲碑前,让母亲闻着花香入睡。
我们渐渐地挪步,离开母亲的墓碑,老公在后面,点燃鞭炮,噼里啪啦,响声此起彼伏,烟雾弥漫,火药味飘了过来。父亲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目光温柔里夹杂着无法言说的悲痛。只有女儿,叽叽喳喳,欢蹦着,跳跃着,无忧无虑。
母亲,祝您安好如初,清明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