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4)
“嘿嘿……那是你们城里人的讲究。俺农村,白芋切片以后,只能这么晾晒,别无他法。”
“嗯,白芋就是红薯吧?”
“那是洋名,俺逗(方言,意:就)叫它白芋。晒干了的白芋片,俺逗(土语:就)叫它‘白干’。”老大爷似笑似谑地回应着凌达珺的问话。
“老白干,老白干,说的就是它吗?”凌达珺向着老大爷靠近了一步,打破砂锅问到底。
“嘿嘿……‘老白干’说的是酒,就是用这些白干酿造的酒!”老农松树皮似的脸上挂着微笑,“白干,对于俺农民来说,可是宝贝呦!一年到头,就指着它填肚子呢。”
“哦!这名字乍听起来无趣无味,仔细琢磨,倒是意味深长啊。大爷,咱既是靠它‘喂脑袋’,咋能说是‘白干’呢?”凌达珺把“白”字念得很重,强做幽默状,调侃道。
“嘿嘿……小伙子,你可真刺毛(方言,意:有水平,很幽默)!白干谁干呢?”
“呵呵……大爷,您也刺毛,您居然也会绕口令呢。”接下来,凌达珺便向老农提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咱这儿,不种水稻和麦子吗?”
“那可不中啊!俺这里的土质含碱量很大。”老农随手一指,“你看那边,翻开的土壤,经过风吹日晒,就好像洒满了‘白霜’,失去了润泽。若用它来播种麦子,遇到风调雨顺的好年成,肥沃点儿的土地,或许略有收成;倘若年成不好,连本都收不回来呢。”
“哦,”凌达珺这才醒悟:难怪了,土地泛白,白芋也白,怎能不遍地是白呢?于是,又问,“那些洒满“白霜”的盐碱地,岂不让农民遭殃呀?”
“可不是吗?有一年,自清明节下雨,一直下到麦收季节,竟没有连续晴过两三天的。辛勤播种的麦子,眼巴巴地看它们烂在了地里,俺农民连哭的眼泪都没有了啊!”
“可不是吗?眼泪的合成,也需要相应的养分呢!”凌达珺的心脏,突然像是被人扎进了一根刺。
“合成不合成的,俺不懂。没有白芋和白干,俺就只有出外逃荒要饭的份了。”老伯深邃的眼眶里似有泪水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