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秋天 。虫子也喜欢秋天。所以我顺带着就喜欢上了虫子。
除了法布尔 ,还有谁真正喜欢虫子呢?那些家伙常常相貌很吓人 ,那么多的腿,那么怪异的色彩 ,会飞的飞起来嗡嗡嗡的像直升机的轰鸣 ,不会飞的爬起来的样子像无声无息的火车 ,仅仅这些就够让你敬而远之的了。更别说有的虫子还自带防身术 :有的是一支支毒刺 ,有的是怪异的化学药剂,有的有刁钻的嘴……种种情形,导致了虫子的不受人待见。
其实,有些虫子我也怕,比如蝽蟓,比如甲虫,比如黄蜂,比如某些蜘蛛,等等。这都是些具有杀伤力的虫子,在没有安全准备的情况下,我也是不会随意靠近的。但就是觉得它们有意思,这大概跟我的猎奇心理以及童年时的经历有关吧。
这几天天凉了,很多虫子都往屋里钻。夜晚的灯光下,各种飞蛾、甲虫济济一堂,甚是热闹。“噗噗噗”的蛾子一次次往灯柱上撞,不是撞落了灯管上的灰尘,就是把它自己翅膀上的白粉蹭掉下来。撞累了,它们就在炽白的灯管上爬来爬去,两对翅膀高高地托举着,扑闪着,准备随时再次起飞。有时候也会静静地趴在雪白的墙壁上歇一会儿,或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蛾子有很多种,有的大如雏鸟,有的小如蚊蚋;有的色泽灰褐,有的色彩缤纷。有几种飞蛾,无论是外形还是色彩都是往日所未见过的,比如一种绿色的飞蛾,除身体和翅膀的底部是褐色的以外,其余部分均呈鲜绿,它触须很短,特别像一种小型的蝴蝶,很可爱。飞蛾的翅膀上覆满了粉,据说是不能多碰的,碰多了,粉脱落以后,蛾子就飞不起来,生命自然不久矣。所以,我只是观赏一番,并没有碰它。不过,假如它不适事宜地停在人行道中,为避免旁人误伤了它,我总会找个小物件碰一碰它,把它赶跑,它若不动,我只好把它带到别处去。
甲虫也很多,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它们的特点是外壳总是闪闪发亮,有时候是黑色的铠甲,有时候是紫色的,阳光下、灯光下看上去实在是美。它们在地上刷刷刷地向前跑着,我追着它们拍照。也许是害怕,也许是羞涩,它们总是不配合,如果强制按住它们吧,又太不人道,照片效果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凭运气了。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蟋蟀入我床下。”这是《诗经》里对蟋蟀的描绘。秋天是蟋蟀的季节 ,夜晚你一定不会寂寞,屋里屋外到处是“吱吱吱”的歌声。小时候的厨房,家家户户有火炉,每天早上起来,火炉上到处是灰褐色的蟋蟀,见了人急忙往缝隙里逃窜,或跑或跳,场面壮观。这种蟋蟀大概是常年生活在人家里,跟大多数人类蓄养的动物一样,个头都比较小,比新翻犁过的田地里的蟋蟀小得多,田地里的蟋蟀,色黑,样子很威武,口器大而有力,夹一下有时会流血。古代斗蟋蟀的,非野外的大蟋蟀不可。
这几天,天气凉得快,蚂蚱不多见了,前几天偶尔还有蚂蚱光顾教学楼,被我见着,戏弄一番以后,丢到草丛里去了。不过,你还别说,这中华蚱蜢,着实好看。如果不被它口里吐出的黑色液体污了手,大概每个人都会喜欢它吧?
有的虫子抗凉能力似乎强一点,比如秋蝉,凉的时候躲起来,太阳一来,它们哇哇哇就吼起来了,声音单调而持久,听多一点会受不了的。北京的夏天,有一种蝉,比这个还猛,拼了命地吼,你在街道边的国槐树下走听不见路上汽车响,蝉鸣压过了一切声响。如今耳畔的秋蝉声声,让我想起了夏天的北京,吓人。
昨天上午,从宿舍楼出来,一眼就看到楼前汽车玻璃上的一只虫子,绿毛虫,它的毛长得怪,一丛一丛有规律地从它的肉体上冒出来,像一束一束绿色的针。那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针,能蛰人,它的学名叫什么,我查不出来,但是小时候我就见过它,种类也是很多。它们常常在酸枣树上隐蔽,吃酸枣的小圆叶子,我们摘酸枣的时候,不留神时就被它蛰过,奇疼无比,堪比马蜂。但是后来又发现,它蛰人,伤的往往是身上稚嫩的皮肤比如胳膊和手背,手心却可以安然无恙。
它趴在玻璃上,许是在对影自怜,久久不肯离去,秋风一阵阵,我打了个哆嗦,它依然很淡定。
也有不耐凉的,昨晚从办公室往回走,遇到一只萤火虫,绿色的荧光忽明忽暗,萤火虫却蜷成一团,奄奄一息了。看上去颇有点凄凉之感。
说起来也是奇怪,往年的这个时候,臭虫该是十分肆虐的,今年却很少见,只在爬山虎的叶子上见到过一只。难道还没到时候?或者是天凉的缘故,它们躲起来了?
说起臭虫,我不由得就想起夏天的时候在杭州灵隐寺后面的北高峰上遇见的一只臭虫,我的天啊,那个头可是普通臭虫的四倍还要多,色彩也是绿莹莹的,透露着几分魔气。如今已是仲秋,不知那只臭虫大哥大如今可好?
虫子们虽然不招人待见,却不卑不亢、不屈不挠地生活着,它们有理想,有追求,也有逃脱不了的宿命。那一片靓丽的色彩,那一种奇异的形象,是它们的名片,也是它们对世界的一份贡献,不管你喜不喜欢,接不接受,总会有人接受。因为,你仔细想想,从某个角度来看,人不也是一种虫吗?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归去的时刻,虫子们的日子不多了,那一片色彩,那一声鸣叫,那一个身影,或许只是想留下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