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行走范围,就是他的世界。
那天,我把某人从垃圾堆里拖出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句话。我们曾在一个世界行走,现在却越离越远,有人已结婚生子,有人还独身一人,有人已计划徒步西藏,有人还没能走出门口那几条街,有人开始庸庸度日,有人仍旧怀揣梦想。
时间,真是可怕,转眼已经四、五年,这些年里我们被同时推进一座城,在这座城里走过黑暗和迷茫,盼着曙光和希望。那时候,世界很小,小到变成了街角的面店、对门的网吧、一杯布丁啤酒、一份鲜鱼火锅、一炉烤番薯、一辆租借来的单车。
小到仍然像我们的18、9岁。
18、9岁的世界应该是充满梦想和自由吧。
在那个世界里,我们白天上课,晚上兜风,你们老说我是书呆子,其实,我没看书之前就已经很呆了。
春天,我们跑去有泥土味儿的地方,埋锅做饭,那里有美丽的月亮湾,遍地的枯树枝,水清清凉凉。
夏天,我们满眼都是紫薇花,刺眼的阳光也挡不住眼球对花色的贪婪,它也叫满堂红和百日红,代表美丽和平安,而当时的我们却只爱它长长的花期。
秋天,我们闻着桂花香,踩着梧桐叶,悠悠荡荡,在不是广场的广场遇到大爷大妈也要聊上几句。
冬天,我们戴上厚厚的手套,看着杂草丛生的操场融尽点点积雪。
你们说没有看我哭过,所以念出这样一句对白:当一个男生把你朋友的时候,你在他眼里就不是女人了。我装傻。你们感叹:那有一群男生把静静当朋友呢?我继续装傻。李凡说,你哭啊,你哭了我们就不欺负你了。我鄙视了他几秒钟后走出教室,回来时手里多了张凳子,真想一下子拍过去,可惜他头大,怕损坏一张凳子。
其实,谁没有哭过呢。
只是每个人的表达形式不同罢了,18、9岁的我们,喜欢声嘶力竭、喜欢大声呼喊。
后来,我们长大了。
再后来,我们的世界变得很大,从湖北到广东,从大叔的饼到粤地的粥,从襄阳的水到江浙的风。
不再声嘶力竭、不再大声呼喊,我们把自己隔离了,包裹成一颗大蝉蛹,只留给世界一片白,只留给其他人一片白。暗想,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有自己的抗压能力,待我化茧成蝶的那天再与他们诉说。
这样真的是最好选择吗?
以前我觉得是,所以在你们刚认识我的时候,我除了上课,下课,打工,去书店以外,最经常做的就是抄书和画图。填满所有时间,不让自己有时间去幻想自己有多惨,看不到希望也没有人理解,是不可能有未来的。
也就在那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位素不相识的前辈。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我们几乎每天通话一个小时,最初有半个小时我都是沉默不语。慢慢的我们聊梦想、聊希腊、聊大海、聊美食,他和我说过一句话:当你成功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理解你今天的选择。我不懂,也想象不到成功的那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想着,就这么生活着吧。
有一个冬天,我看着漫天的雪花,告诉他,我很羡慕雪花,那么漂亮,那么自由。他说,你善良、单纯,和雪花一样美好。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是美好的,我不相信,他也没有和我争辩,开始弹奏他的钢琴曲。我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伸出手想要去分享每一片雪花的快乐,我想着,就这么生活着吧,挺快乐。
直到有一天,我站在你们面前,唱了那首不知名的歌,歌词是大海,我却看见自己是一片雪花,心怀梦想,自由飞翔,原来我也可以美好。我很感激这位前辈,没有追根到底问我堕落的理由,没有夸夸长谈给我定立目标,没有循循教导讲述他如何白手起家,只是静静的陪我聊天,陪我走过那段灰暗的日子。
左心房还连着右心房呢,我们怎么能把自己完全封闭?
现在你们能看到我嚣张的笑,大声的唱,你们说我充满正能量,其实我只是想,我今天或许一无所有,但绝不允许自己一无是处。困难啊,它就是一个坎儿,拼不了运气拼耐力,过去了就成了你的徽章,过不去就成了你的魔障。
只要自己还在行走,世界就没有荒芜,抬起头,阳光依旧美好,我们依旧在旁。
永远只有一句话,你若撒野今生,我们把酒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