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看到美女朋友写下的文字,在看似不动声色的叙述背后,满满的,全是心酸和心疼。那些镶嵌在生命绕不过去的羊肠小道上的贫瘠,是曾经让日子捉襟见肘,让父母苦不堪言,可是,那些贫瘠,又让父母的孩子,一个个早早懂事。
时光溯流而上,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那时候,尤其是在乡下,贫苦人家居多。人们只能出卖一身的气力,与自然做着最顽强的抗争。只能用最最简陋笨拙的农具,面朝黄土背朝天,日日早出晚归。只盼望着能够在与季节赛跑的过程中,拥有一次丰收而已。
朋友家那里有矿,我们那里则有盐湖。方圆七十里的盐湖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也像极了一颗巨大的痛苦压抑的眼泪。当地能吃苦的人家,要么男人下盐湖,要么夫妻一起下盐湖。稍微有条件的,就开上手扶拖拉机去,要么就是骑着自行车去。他们用铁锹铁耙和力气,从盐湖里打捞着日子。虽然下湖辛苦,但收入是可以的。那些下盐湖最早最多的人家,用不了几年,就是万元户了。那时候,一个整个村里,有个万元户的人家,那可就算是很了不起了。
父亲比较疏懒,不愿意吃苦,只能是在家里守着几亩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天,别人家早早地开始耕地,也早早地就播上种子了。待人家地里的苗都出得齐整了,我家才开始平整地。这也是母亲多次催促的结果。
父亲在的时候,家是完整的,日子却清苦。父亲不在的时候,家不完整了,日子在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终于渐渐恢复了元气,慢慢长成了一个面色红润的正常人。
这些年,母亲带着我们姐弟俩东奔西走。她,一个过了知天命的老太太,还在到处找活干。帮人家种玉米,剪羊毛,维修牧场栅栏,收玉米,打草……只要是她能上得了手的活儿,她都干。
母亲是一个特别闲不住的人。她的这份勤快加上她干活不耍心眼的踏实与老实,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她。所以一到农忙季节,必定打电话给母亲,让母亲帮着再找几个合适的人,一起去干活。
发自肺腑地来说,父亲,是赐予我们精血的人,他只是给了我们一个不被走散,又容易辨别的标签――姓氏而已。母亲,恩赐给我们的,才是一生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关于生活,关于成长。
断断续续飘落了二十年的岁月的风雪,厚厚的一层。它遮盖住了太多太多。比如,父亲的面影,比如父亲的背影,比如父亲的声音……
命运真的开了一个荒唐的玩笑。从前,以为那贫苦,是无论如何也熬不过去了。在绝望的泥泞中苦苦挣扎,在星星漫天的深夜里小心翼翼地叩问:命运啊,你到底会在何处转弯?
形容枯槁也好,衣衫褴褛也好,举步维艰也好,总之,是走过了荆棘遍布的路途,看到了生活的春天。
有人说,苦难是垫脚石,那是于坚强的人而言。于懦弱的人来说,苦难就是绊脚石。苦难是财富,那得有前提,这个人,他配得上苦难。比如,我的朋友。在那么艰难的日子里,母亲和父亲像两只不知疲倦的大鸟,一刻不歇地哺育着他们的孩子。他们二老的苦与累,伤和痛,都被孩子们深深地记在心里。这苦难之中的付出,镌刻成孩子们心中一座不朽的丰碑,那就是伟大父母心!
(2018/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