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你,既无风雨也无情

(1)

                              医院

        安心看着自己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有些出神,有些恐慌。她已经烧了7、8天了,独在异乡,万事求助无门。每天守着自己越来越不正常的验血单,连吃饭都已经成为问题。

        “安心,你今天必须转院,你的白细胞数值只剩0.6了。”

        在转运车上,白晃晃的医生,滴滴答答的设备充斥着安心的五官。渐渐的,周遭的一切模糊了她的视线。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带着酒窝浅浅而笑的白衣少年,那个她以为一辈子也不会想起的人。

                            玛雅末日年

      高中,新同桌,初次见面,安心看着那个男生的酒窝,伸手戳了戳。等安心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不对后,那个男生正温和的看着她。什么叫秒杀,什么叫一见钟情。安心就这么沦陷了。

      “我是杜立任,你好。”

      “你,你好......我是安心。”

        当初惊艳,完完全全,只为世面见的少。可安心不同,她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光里,不停在脑海中将与杜立任的见面场景不断的润色,布景,加入光影,加入音效,越陷越深。

        “杜立任,如果我喜欢你,你怎么办。”

        “礼尚往来即可。”

        高二文理分班前,安心把自己和同桌的名分确定了。义无反顾,由文转理。

        少时念情,结果总是惨烈。

        斗老师,躲家长,死活上不去的成绩。立任看着在他面前笑得没心没肺的安心,重话终究脱口而出。一次,两次,三次......安心重回文科。再没有争吵,他们隔着两栋教学楼遥遥相望。男生只盼将来却不知道女孩已经心如死灰。

        毕业典礼那天,安心照例戳了戳立任的酒窝,淡淡地冲他笑到:

        “立任,我们分手吧。”

                              医院

        ST-T轻度综合症,安心回想起梦中那虚幻的三年,捂住阵阵发痛的心口,有些无奈。

        “有了一颗受伤的心,惩罚吗,就算早知今日,我也绝不后悔当初。”

        “真的吗?”

        安心从没有想过能重新见到立任。她想着找一个人,也许眼睛像他,也许说话语气像他,也许像他一样喜欢喝酸奶,又或许哪也不像他。然后,恋爱,结婚,生个孩子,像当初爱他一般爱着接下来的人生。

        有个男人在安心面前定住,安心看着他慢慢牵起自己的手,抚上了面颊的那个酒窝。

        “你看,它都变浅了,安心,你把它戳回去好不好。”

        “好。”

      其实医院里的安心并没有等到那个男孩的出现,也一直没法说出“好”字。她告诉我,毕业那天,杜立任的答案她一直没有听到,女孩总是犯贱的,她希望他的答案是“不好”,可男孩却什么都没留下,只是转身离去。

        我为这个故事想过很多总可能,是男孩背叛了她,亦或是她放弃了男孩。她总是对我笑着,说“我们很相爱,可惜错过了”。那长长又短短的三年里,她和杜立任笑过,哭过。我知道那一定是一个优秀的男孩,因为在安心的眼中,他是沁着温暖的人。

      “你知道吗,毕业之后我从未想起过他,因为很疼,因为很傻,可生病这段日子,无依无靠,他却是温暖的,在这里。”她抚着心口,喃喃着。

        青春里爱过的人,无疾而终,说遗憾,肯定是有的,否则安心也不会在受病痛折磨时,总是想起那个她爱的少年。青春里爱过的人,最美好的陌生人,或许多年以后,可以在街角的咖啡厅里看到对方幸福的一家三口,你也能牵着身边人的手,转身离去。

      我们是病友,她的病不是不治却胜似不治。最后一次见她是匆匆回福建时她在医院的窗边冲我挥手的样子。那么倔强,固执却又美好的姑娘,希望你幸福。

(2)

“你说我是选X大还是Q大?”

“哪里都行,只要没有她就好。”

大学毕业,保研选择,江远很纠结。

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是我知道,他非常纠结。

因为他爱的那个女生在Q大,他想留下。

大学四年,江远和林鸢之间有一层名叫暧昧的窗户纸,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看电影,始终没有确定关系,他却时常为此沾沾自喜,总觉得自己和小鸢是天生一对。他觉得他们默契十足,爱看一本书,爱听同一个歌手的音乐,连转笔的方式都是一致的。小鸢就是他缺失的第三根肋骨,他们将来一定会在一起。

窗户纸再薄,终究是没有捅破的。林鸢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帮她带早餐,帮她撑伞,继而,她们在一起了。

江远好像没事的人一般,和我们谈天说地,像原来一般为身边的朋友排忧解难。只是偶而会出神,呆呆的望着一个地方很久很久。我知道,他那是不甘心,他觉得自己不比那个男人差。木已成舟,江远什么也做不了了。在林鸢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时,他质问过她,甚至强吻了她,换来了一个巴掌。林鸢说了“世界上有个词叫时机,可你错过了,我等不到了。”

大二那年的迎新晚会上,江远和林鸢和唱了一首今天你要嫁给我,台下的同学起哄,让江远表白,那声音一阵盖过一阵。江远看着身旁林鸢羞红的脸,腼腆的笑着,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不知道,他的女孩正期待的看着他,而他的无作为渐渐冲淡了女孩欢喜的心。“原来,你那时真的不知道我在等你表白。”一方的苦等换来的是另一方自以为是,林鸢放弃了江远,在还没有深爱的时候。

保研的名单下来了,有江远,有林鸢。

江远偷偷去打探了那个男人的情况,没有读研,直接工作。

“你说我是选X大还是Q大?”江远在问

我听出了他的画外音,他没有死心。

“哪里都行,只要没有她就好。”

江远去了X大,理由是X大美女多,他要去感受美女环绕的世界。这学期我重新见到了他,他胖了许多,变得爱哈哈大笑,一激动能把对方捶个半死,和当初那个出神装忧郁的男生天差地别。我没能见到那个让他变化如此巨大的姑娘,不过听说江远把她当成女儿在宠着。那段和林鸢在一起的时光,江远在一次喝醉时提过,不过是年少时的儿女情长,做不得数。我听他那番话恶心的很,觉得可以和这个朋友绝交了。

在校门口的车站,我遇到了江远。那个时候一个小姑娘趴在妈妈的怀里哭,他看着那个小姑娘扑哧一笑。

“丫头,你看那姑娘的委屈样像不像小鸢” 

我转头看着那个笑容灿烂的江远,突然明白,就是因为曾今深爱过,才会在重新提起时轻描淡写,因为对方一直都在心里,像亲人一般。


(3)

“总觉得过了今晚,什么都没有了,什么80天,什么天长地久,都是屁话。很在乎,不过,我不会再作践自己了,因为,我要高考,不会有一丢丢的时间让我去反省。面对突如其来的事实,纵然心中已自我暗示过不止一次 ,还是喘不过气来,可又能怎么办呢,日子还要照过,时间不会因我而停止。谁也没有义务对谁好,曾经不止一次从我嘴里讲出的话,却成了我一中午都无法挥之的梦魇。有怨吧,怨他如此心狠,有疼吧,疼自己的自甘堕落。忘了,算了,呵,以后不会了。我已迷路,不走了,站在原地,守这已遍体鳞伤的自己,安安静静,不再言爱。他说从没让我习惯,那是他,不是我。原来,你一直是我的世界,而我,不是你的世界。

我真的很疼,要是那时,我乖乖的,什么都不讲,那么,我是不是可以不长大。兜兜转转,我多希望可以不喜欢他,可我好没用,我忘不掉,我学不来他那说变就变,我还不够铁石心肠。表面的伤口会好,那么,心中的疼,该花多久会好。女孩,那个我爱着的男孩爱着的女孩,照顾好他,至少,在我还爱他的时候。”

2013年3月18日我的分手日记,时隔4年,拿出来笑话笑话自己。如果让我重新面对那份过去,用一个词形容—平静。

选择重庆来完成自己的大学四年,很大程度是赌气的成分。我也不明白当初的自己怎么会把人生的转折点就这么草率的决定的,那时的念头很简单,远离所有的人。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在一个死循环里,进不去,出不来,求不得。

重庆很梦幻,地图永远找不到对的方向,人说话永远像在吵架,美食就一个字—辣。这座鲜活的城市,烫活了我的内心。

大一的我,像安心,像江远。。总会不住的出神,莫名的哭泣。这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我可以肆无忌惮的说他的不好,说着说着,变成说自己的不好。然后在无人的夜里掏出手机,期望能给他打一个电话,只是听听声音都好。

大二的我,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切过去的阴差阳错,只为铸就现在更好的自己。那时,我认识了安心。她在自己的围城里病入膏肓,江南水乡的姑娘在梦中呢喃自语,我就这么睁眼看着她直到天亮。我在害怕,我怕自己会成为她那样的人,该走出来了,整整花了两年,我看着那段过去,大脑里右键点击—删除。

大三的我,没心没肺。

感情的初始,不过是高中操场上的惊鸿一瞥。感情的结束,不过是那个曾经许诺守护一生的男孩反悔了,用劈腿的方式。无以计数的白昼和长夜,我被那段感情弄成了没有阳光远离故乡自我放逐的疯狂模样。

那时的大家都不成熟,他、他、她,现在念来不过是哈哈哈。一直以为会深爱入骨的人啊,原来有一天,念及你,竟既无风雨也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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